挪威之光(十三)北极光，划破天幕

当发现两岸越来越靠近时，邮轮已经进入了罗弗敦群岛（LOFOTEN）行驶，LOFOTEN就如一道墙，将北冰洋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端隔开。Hurtigruten邮轮很厉害，除了本身是交通工具外，它还在沿路所有停靠的大站的几小时里，为船上的乘客安排了丰富的短途旅游项目，这些项目都可在其网站或通过每月发行的小册预览电话提前预订。当然，所有项目都是自费的，且价格不菲。

而LOFOTEN的斯沃尔韦尔港口就是我此行要下船游玩的第一站，这个项目叫“LOFTEN VIKING FEAST”，90欧元。在来之前，我已经提前知晓了群岛富含着绝美的北极自然风光与精彩的维京人文风情。可没有预计到当地的下午七点钟，天空已挂上了全黑的夜幕。一下船，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除了近处灯光照耀下的雪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再无半点可见的风景。

上了车，导游以英语与挪威语交替介绍LOFOTEN与VIKING，开始我还努力地听几句，但时间久了，这双语来回反而令我坠入迷雾。窗外漆黑一片，只好想象着在群岛间穿梭时如画的风景。可能是积雪有些深，过了一小时才到达目的地BORG。下车有点晕，上行中，我完全没有感受到那长达83米的世界最大的维京人建筑正在向我靠近。如今这是罗弗敦维京博物馆，它曾经是维京酋长的官邸。经过出土与重建，如今它成为了解维京人的历史与生活方式的地方。

走进大门的那刻，我发现我错了，我本应该留在车上睡觉的。导游与里面的工作人员均是维京人，他们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原住民，从公元8-11世纪，他们的足迹遍布整个欧洲大陆至北极领域，这段时期也被称作“维京时代”。他们多从事着海上交易，有些生意经营得好的就将贸易经营至俄罗斯、北美及土耳其；有些则变成了臭名远扬的海盗。总之，维京人与海连在了一起，生生世世。

陈列厅里摆满了维京人的生活用品及制作工具，无论纺织还是娱乐，基本上是就地取材的粗加工。晾干的海鱼挂满了屋内各个角落，我看到顿时产生想呕的感觉。披上了件维京人的披风才感觉到些温暖，然后就被一家大大小小的维京人带入宴会厅。一下子灯光消失，只有几束烛火摇曳，一坐在长条的凳子上，便如着了睡咒一般不清醒。我强打精神，因不想错过一些得来不易的体验。突然，一束火焰从火炉里喷出，吓醒了我，据说那是海王星欢迎我们来到北极的传统仪式。男主人开始哼唱维京民谣，其他男女声附合，刚刚有些醒来的我又仿佛听到催眠曲般再度昏昏欲睡。

男主人出来讲了一长段双语的欢迎词，然后敬酒，我要了杯白水，因为有点害怕被迷倒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海王星领域。终于迎来了FEAST时刻。女主人将一盘丰盛的晚餐端至我面前，盘里装着白水煮的羊肉、无盐无味白萝卜与胡萝卜，还有一些类似米饭的怪味糊状物和一片无糖无香威化饼。看着它们，我几乎要感动到噙泪了，原来千百年来维京人民一直过着如此艰苦朴素的日子啊！

我旁边坐着一对德国夫妇，看得出，他们非常HI，不仅和男主人交流得很来劲，并且还走下餐桌与他们舞蹈。我不禁羡慕起他们的热情来。无奈我正被饥饿与昏睡笼罩，却进食不得，美梦不了。好容易熬过半小时，导游才打开了另一边的门，我看到了更为明亮的灯光。

虽然还是在室内，我却能看清这是一座如此宏伟的建筑。高高的三角屋檐被众多木梁顶起，一直延伸到另一头。木梁两边是展览项目，用文字与图片介绍维京的历史与来龙去脉。这才是一个博物馆的样子，比起所谓的盛宴，我几乎又要噙泪了。不过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回码头登上22点开的邮轮。

出了屋，我仔细在漆黑的夜里寻找着这座巨大维京建筑外表，靠着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在雪地的漫反射，用高ISO记录下了肉眼不易看到的轮廓（见下图）。远处有一座教堂发出明亮的光，在暗夜里显著而突兀。原来，朴素原始只是维京人传承下的生活方式，至于精神层面，他们拥有的丰厚财富并不输于人后。在如此的海角天涯的夜里，看到一抹现代文明的光亮，究竟我的这顿维京盛宴算不算得上是名符其实了呢？

回来的车上，导游继续双语交替讲解，我继续无视着漆黑的夜想象着罗弗敦群岛的美景。不多时，导游似乎完全放弃了英文讲解，而改成挪威语与德语讲解，因为车上有一堆德国人，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在乎中国人的小费吧，于是就自行睡着了。

忘记做了什么梦，醒来已到码头。刷卡登船回到屋内，空空的肚子连想到方便面都会叫响。无奈餐厅已关门，只好到餐吧买了块美味可口的蛋糕，其实那时吃什么都很香。

走上甲板，海上已飘起大雪。罗弗敦群岛周围本来是北极光极易出现之地，就这样，我在北极圈海上漂泊的第一夜就提前宣告了无缘见到它的身影的噩耗。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四周是深深的黑色，任凭闪光灯不停闪烁，也无法击退无边无尽的浓云与雪片。

回到船舱又听到广播说一小时内，邮轮会特地绕进一段最险峻的峡湾，于是唯恐睡着错过，就去了休息大厅强打精神等待着广播的继续召唤。

重上甲板时，雪似乎更大了，但两边已不是漆黑的海面，而是被探照灯打亮的峭壁，原来船已经驶入这段最窄最高的峡湾。船几乎要与两岸的峭壁擦碰，那积雪将石壁染白，在向后不断移动的过程里好似白云，而在那刻的记忆里，漫天夜雪下，我居然在云间穿行。我惊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遗憾地感慨难以将如此美景收纳进相机里，只好用脑子记录下这段神奇，或许某天我会将它的画面遗忘，却无法磨灭去那个没有极光的夜晚它带给我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