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思享】张小庆：美元统治世界的时代要终结了吗？

文 | 张小庆 北京大学中外人文交流研究基地博士后研究员

日前，一篇题为《2021年：美元时代的终结之年》的文章，引发各方关注。文章引用某金融专家观点并大胆假设：今年8月，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时代可能结束。事实上，早在去年10月，就有类似观点认为在2021年底，美元储备金率会降至35%。

美元如何从霸主地位跌落至此？美国自身经济失衡是主要原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元全球霸主的地位，全球80%以上的国际交易都是用美元来结算。尽管长期以来美国存在超额赤字支出、超大规模债务以及肆无忌惮印钞等问题，但美国国债仍被视为最安全的货币储值方式，世界对美国偿还债务能力的信任和信心，使得美元一直是最保值的货币。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及美联储一轮又一轮的量化宽松，让人们看到了美元霸权背后的深层问题。而随着美国经济增长的深度放缓，超发美元、输出通胀、转嫁危机更成为美国人的常规操作，全球许多地区受此影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通货膨胀，也进一步失掉了对美元的信心。

毫无疑问，今天的美元正在遭受空前的外部压力，而根源就在于世界对美国所扮演角色的看法发生了改变。正如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所言，美元之所以成为避险货币，依仗的是美国的世界领袖地位。如今，美国不再充当世界领袖、奉行保护主义并试图把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这种做法将摧毁美元的支柱。特别是疫情暴发以来，美国预算赤字进一步飙升，统计显示，特朗普和拜登两届政府已加印4.55万亿美元（约30万亿元人民币），美国国内通胀率已攀升至4.2%，远超美联储2%的目标通胀率。一旦美联储为了抑制国内通胀采取加息手段，使美元进入紧缩周期回流美国，全球市场将承担巨大外溢效应，而其他国家为抵抗美元升值与本国货币贬值，也会采取更为紧缩的货币政策。一言以蔽之，当美元不再被视为安全的避险货币，美国股市和债市也将失去对外国资金的吸引力，随着越来越多美债被抛售，美国的世界经济领袖角色和金融中心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更要看到，美元除了正在遭遇的“信任危机”外，数字货币作为商贸结算的新手段，也在替代其部分功能。数字货币电子支付，可能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以来货币体系相当重要的一个变化。目前，阿联酋、马来西亚、土耳其、新加坡等40多国一直在采取谨慎措施，准备在时机合适时，在虚拟环境中对数字货币系统进行测试。倘若各国都逐步放开数字货币，理论上跨境转账就可以实现点对点，而不必有“中间商”，以美元为主导的SWIFT结算体系，也必然会遭到巨大削弱。

美元的“自然垄断”注定难以持久，但断言今年终结恐怕还为时尚早。然而美国向全世界转嫁风险的行事风格已经在历次危机中得到验证，对美元失掉信心的人越来越多，美元地位的终结也只是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