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30年中国经济发展周期表_中国访谈

活动标题

改革开放30年中国经济发展周期表

活动描述

嘉宾：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张连城
时间：2008年11月25日14:00
简介：9月以来，一场始料不及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各国经济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美国、欧洲尤为明显，其他新兴经济体未能幸免遇难，中国也难以独善其身，股市暴跌，楼市低迷，企业破产倒闭。面对这种经济现实，从未真正经历过金融危机的中国民众应该如何思考，如何判断，如何在大势中把握趋势？首都经贸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张连城给出专家建议。

文字内容：

中国网:
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中国访谈·世界对话。9月以来，一场始料不及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各国经济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也难以独善其身，股市暴跌、楼市低迷、企业破产倒闭。面对这种经济现实，从未真正经历过金融危机的中国民众应该如何认识，如何把握？今天我们特别邀请到了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张连城教授为大家做进一步的解读。

2008-11-25 13:57:56
中国网:
张院长，非常欢迎您的到来。我们知道您是经济运行周期方面的专家，首先请您给大家回顾一下从1978年到今年，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中国经济运行的周期？

2008-11-25 14:00:26
张连城:
中国每隔几年经济就要热一次或者叫过热，每隔几年经济就会冷一次或者过冷，这就是经济周期呈现的一种现象。经济无论是热还是冷，我们在学术界通常都用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也就是GDP增长率来表示。

我们可以观察一下1978年到2007年中国经济增长率的变化情况。我们可以看这个图，在这个图上，纵轴是经济增长率，横轴是年。我们从1978年看经济增长率是一个比较高的年份，这一年的增长率是11.7%，我们把这一年叫做“经济周期的波峰”，就是经济增长率的最高点。下一个波峰是1984年，这一年的经济增长率是15.2%；再下一个波峰就是1992年，GDP增长率是14.2%；下一个是2007年，GDP增长率是11.9%。

每隔几年经济又冷一次，表现在经济增长率比较低，像1978年第一次经济增长率比较低的年份是波谷年，是1981年，这一年的增长率只有5.2%；第二个波谷年是1990年，这一年GDP的增长率只有3.8%；第三个波谷年是1999年，这一年的经济增长率是7.6%。下一步波谷年，我个人预测在2009年，至于2009年的经济增长率会跌倒百分之几，我们等会儿要谈这个问题。

现在如果按波峰年计算，从第一个波峰到第二个波峰是完成一次周期，第二个波峰到第三个波峰是第二周期，第三个波峰到第四个波峰是第三周期。这样在29年间，一共完成了三个周期，平均长度为9.66年。

如果按波谷年计算，从1981年到1990年，到1999年，再到2009年，一共是28年的时间，也完成了三个周期，周期平均长度是9.33年。所以我们可以说，从改革开放以后到现在，中国经济大体上平均每隔9.5年就要完成一次周期，或者是冷一次、热一次。大体情况是这样的。

2008-11-25 14:01:25
中国网:
当前我国经济是处在周期的什么阶段？

2008-11-25 14:01:47
张连城:
当前我国经济处在什么阶段，可以先给出一个概念性的东西。一个完整的经济周期，传统的经济理论认为包括复苏、繁荣、衰退、萧条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怎么划分？通常先找到一个国家在相当长一个时期内的经济正常增长的路径，就是经济不冷也不热，资源刚好被充分利用的增长趋势。

这个趋势就是坐标上的黑色的直线，纵轴是GDP，横轴是年。我们可以看，中国从1978年原点到这个终点2007年，中国GDP平均每年以9.9%的增长率递增，所以这条曲线向右上方倾斜，而且比较陡，说明经济增长率很高。下面的任意点都代表经济的正常增长速度，没有GDP正缺口，也没有GDP负缺口，经济不冷也不热。

这条红线是表示实际的，在短期内GDP实际的增长情况。在短期内，实际的GDP增长并不总是沿着这条黑线运行的，它有时会跑到黑线的上边，这个时候经济会出现一个正缺口。只要经济出现正缺口，我们通常把它称作“经济过热”，缺口越大就过热了，表现为这个时候的资源已经被过度利用了，资源被过度利用的表现就是通货膨胀。

每过几年实际经济又跌到趋势线的下边，这个时候就出现GDP负缺口，这就说明经济当中的资源没有被充分利用，那么经济就冷了。冷的意思就是资源没有被充分利用，包括自然资源、机器设备，劳动力也没有被充分利用，也就是失业了。所以实际经济运行总是不断偏离这条趋势线，但又总是向这条线靠拢。所以在现实当中，实际经济总是不断围绕这条趋势线波动，而且有周期性，所以我们把它叫做周期性。

2008-11-25 14:02:03
张连城:
经济周期的四个阶段是如何划分的？当一个国家的经济跌倒最低点的时候，比如说1981年、1990年，我把它称为A点。当经济开始向上，回到趋势线附近，就是正常档，也就是B点，越过B点继续上行，这时候经济开始热，并且达到了波峰，就是C点。从波峰开始向下，再到趋势线附近，从过热到软着陆，又回到趋势线附近，这就是D点。从D点经济继续下滑到新的波谷，就是一个新的A点。

这四个阶段的定义是：如果经济在A点和B点之间运行，就把它称作为“复苏”；如果经济运行在B点和C点之间，就称之为“繁荣”；如果经济在C点和D点之间，就是“衰退”；如果经济运行在D点和A点之间，就把它称作是“萧条”。另外，我们看复苏和繁荣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经济总是从底部程序上升，所以我也把它称作扩张期，或者是景气上升期。相反的，把衰退和箫条放在一起，是收缩期。

所以有了这个概念以后，我们就有了一个共同语言，现在我们可以判断中国经济究竟是处在哪一个周期阶段。现在给出一个坐标，这个坐标上有一个趋势线，这条线就表示经济不冷也不热，正常增长的经济增长率。我个人认为，中国经济年增长率如果在9.5附近，就是正常增长，如果偏离9.5，就是不正常的增长。

实际情况是从1978年以后，中国的GDP增长率是按照蓝色的曲线运动。我们就可以明确的看到，负缺口、负缺口、正缺口、正缺口，再出现负缺口，到了2007年以后，经济开始向下了。前三季度，中国的经济增长率是9.9%，第三季度经济增长率是9%，就跌落了9.5的趋势线。第四季度我判断经济增长率还会继续下跌，可能会跌倒8.5%左右，明年可能还会继续下跌。

现在根据刚才给的概念，中国经济现在处在哪个阶段已经很清楚了。上半年处在衰退阶段，下半年从第三季度开始，已经进入了萧条阶段，或者说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了收缩期或者景气下降期。大体上是这样的。

2008-11-25 14:02:24
中国网:
如果说进入收缩期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从这个图上看到，等于红线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拐点。您觉得这个拐点的出现是内部原则居多，还是外部原因居多？

2008-11-25 14:03:06
张连城:
很多政府官员、学者和普通老百姓都把中国这次经济萧条归于美国的金融危机。我个人不这么看。经济周期是一个国家经济运行增长过程中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它是一个由经济本身的内在规律所决定的，它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总需求和总目的不一致。

中国2008年出现经济收缩，我个人认为主要是中国经济内在因素决定的。如果今年没有以美国为首的世界国家的经济危机，中国经济也会向下的。去年6月份，我们召开了“中国经济增长与周期论坛”，7月份又召开了“中国经济发展与金融政策国际论坛”，这两个会上我都有主题发言。在这两个主题发言里我都讲，2007年中国经济一定会到波峰，2008年会向下。我当时讲了六大理由。

第一，中国经过8年的高增长，从2000年复苏一直到2007年，达到了11.9%的增长率，这就意味着中国的高增长已经受到了资源的严重约束。有人不同意我的观点，他说你看前几次周期是14.2、15.2的增长率，这次刚刚到11.9%，你就认为到波峰该向下了？我说：用2006年的经济规模与1992年的经济规模相比，比1992年大4.23倍，这就意味着2006、2007年，中国经济每增长一个百分点，就要耗费比1992年4.23倍的资源。整个实际的资源都给你，你也不可能再支撑中国继续高增长了。因为企业要增产，必须要有原材料、电力，如果没有原材料供应保证，没有电，企业就不能增产，经过就不增长了。所以第一个原因就是资源约束，是刚性约束。

第二个原因是通货膨胀，从去年就已经开始了。通货膨胀会直接导致人们有支付能力的购买力需求下降。比如过去房子几千块钱一平米，后来变成两万块钱一平米，人们的收入没有增长，人们支付能力的需求、购买力下降以后，经济的继续高增长也不可能。

第三个原因是伴随着物价水平的上升，厂商投资的成本增加了，消费者的消费成本增加了，所以投资者信心指数和消费者信心指数都在下降。

2008-11-25 14:03:29
张连城:
第四个原因是从经济周期的长度看，从1981年到1990年，从上一个谷底到下一个谷底。从1990年到1999年又是九年，从1999年2008年又是一个九年周期，从长度看，中国经济也应该掉头向下了。

第五个原因是经济政策。去年和今年上半年，中国政府出台了很多抑制经济过热的政策，包括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这些政策效应是有滞后性的，所以如果到2007年这些政策还不起作用的话，他们在2008年一定会起作用，对经济的继续高增长会起到一个打压的作用，这种作用不能忽视。

第六个原因是美国的经济周期。美国的经济周期和中国的经济周期不同，中国经济周期长度平均为9.5年左右，美国经济周期长度平均是8.5年左右。美国经济前几次的谷底，像1974—1975年是负增长，1981年到1982年是第二个谷底，1990年到1991年是第三个谷底。第四个谷底是2001年，虽然不是负增长，但是增长率很低。从2001年下半年开始复苏，到现在它已经增长了7年，所以它的经济也会掉头向下的，只是去年6月份时，我没有想到美国经济会向下调整得这么快，调整的深度这么大。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我估计到了美国经济2008年也会向下调整。

所以从这六大理由看，中国经济不可能在2007年的基础上继续增长，2008年一定会下降。这是内因。

2008-11-25 14:03:55
中国网:
我们可以看到目前政府出台了很多措施，比如说要到2010年底时，出台投资4万亿元到基础建设和拉动内需方面。国家出台这么多措施，这种大手笔的投资会不会扭转下行的趋势？

2008-11-25 14:04:14
张连城:
拿出4万亿来刺激经济增长，是属于实行了扩张性的或者是松的财政政策，但是货币政策还没有完全放松，最少现在法定的存款准备金率还高达16%，刚刚向下调整两次，最高是17.5。利率的向下调整也没有到位，即使政府实行双扩张的政策，比如说财政政策现在扩张了，过不久货币政策也扩张了，以后还会继续宽松，实行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利率也会向下调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也会调整，但是也不会扭转经济这两年向下的趋势，它只能延缓趋势，但是不可能扭转。这个规律谁也不能改变。

2000年的时候美国经济已经有了8、9年的高增长，美国的经济学家就非常乐观地说：我们有可能运平经济周期。可是到了2000年第四季度经济开始下滑，2001年第一季度经济继续下滑，美国当时有一个规律，就是经济持续两个季度下滑就定义为衰退，美国2001年3月份宣布经济开始衰退。当时就连格林斯潘也感叹：我们没有办法运平经济周期，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人们的心理法则。他把经济周期看作是人们的心理法则来制定的，当然不是很正确，说明这个经济周期没有人能够改变。

现在十大利好，还有4万亿资金的落实，也不会让股市、房市和整个宏观经济马上向上，但是带动作用不可小视，就是对经济增长的刺激作用不能小视，这是一个大手笔。现在有一些学者已经计算了，这4万亿的财政资金可以带动中国经济增长1.5个百分点左右，我想这应当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2008-11-25 14:04:42
中国网:
也就是说出台了这些措施可以让谷底的幅度稍微浅一点，不要太深了。

2008-11-25 14:05:00
张连城:
是的。

2008-11-25 14:05:13
中国网:
您认为这一次中国经济什么时候会到底呢？

2008-11-25 14:05:30
张连城:
这不仅是网友关心，现在也是政府部门、企业和居民非常关注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这一次经济向下调整的时候不会太长，我想一到两年的时间就可以。为什么要一到两年，其实我们可以观察一下这个图，从波谷到波峰，在过去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从1981—1984年是三天，从1990到1992年是2年。但是经济向下调整时间很长，1984到1990年是6年，从1992年到1999年是7年的时间。为什么以前是这样的，而现在是经济扩张期从2000年到2007年已经扩张了8年，为什么这样，这是反映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不同。

我们现在说1978年是中国经济改革的开始，但是1978年仅仅刚提出改革，实际改革措施向市场经济过渡是在80年代中期刚刚放开一部分价格，真正走上市场经济道路是1992年以后的事。因为是1992年春天邓小平宣布中国要实行市场经济，1992年以后中国才慢慢走向市场经济道路。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就是计划经济当中有一个力量，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把经济从谷底推到波峰，但是要把经济压下去通常需要5、6年时间。但是市场经济当中有一种力量和机制，它能自动把经济推向谷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推想谷底，但是经济从复苏到繁荣却需要比较长的时间，6、7年，甚至是8年的时间。中国现在是市场经济，扩张期长，收缩期段，这是利索当然的。

2008-11-25 14:05:46
张连城:
第二个原因，从中国经济波长看，中国经济波长是9.5年左右一次。从1999年谷底往后数是9年或者是10年就是2008、2009年，所以我判断2009年这一次中国经济可能到了谷底，最多2010年也可以了。我个人的看法是这样的。

2008-11-25 14:06:35
中国网:
刚才张院长分析了很多经济运行周期的必然性，听来非常理性，但其实中国民众并没有真正经历过金融危机，金融危机会对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呢？

2008-11-25 14:06:56
张连城:
让居民更了解金融危机之前，这次经济向下调整的深度也是我们网民和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经济向下调整的深度也多深。78年以前经济跌倒谷底都是负增长，78年以后是5.2、3.8、7.6，这一次向下表示有多深，我个人的判断，如果是调整到8.5%是比较理想，表示到8%是勉强可以接受的，我个人认为8%这个底应该能够保住。既有必要性也有可能性，从必要性讲就是你谈到的问题，如果中国经济增长率真的跌倒8%，政府承受不了、企业承受不了、百姓承受不了。1999年中国经济增长是7.6%，当时中国有1千多万，将近2千多万人失业，谁也承担不了这个损失。

为什么我说中国现在可以调整到8%以上？第一，中国有一个客观的经济实力和基础，中国有20万亿的居民储蓄存款，还有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些钱就为中国政府，比如拿出4万亿就不算什么，为中国政府实行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奠定了经济基础。当然，还要看主观条件。有了客观经济基础，中国政府现在对经济运行的严重性已经基本认识到位，愿意花这些钱，我想8%以上的增长率可以保住，这样可以让网友和居民不要过度恐慌。

2008-11-25 14:07:52
中国网:
我们想请张院长给大家介绍一下，经济周期既然是必然性，这种必然性会带来一定的影响。比如现在我们处于下行的阶段，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能不能给网民朋友分析一下？

2008-11-25 14:08:11
张连城:
我们有一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宏观经济形势不好，进入收缩期，应该说对于所有的市场主体都会产生影响，包括政府、企业、居民。对政府、企业、居民、物价水平、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就业、金融稳定都会产生影响，这个影响是多方面的。但是我想谈的主要是对市场主体的影响。

经济向下调整，通常会给政府和企业，还有居民家庭带来许多风险。首先来谈政府。政府在经济下调期间面临一个风险，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政府面临的风险有政策风险、储备风险、国债风险、汇率风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经济政策的风险。如果经济政策调整的不到位，如果使经济向下跌得很深，时间拖得很长，这会影响社会的稳定。而保持社会稳定是政府的一个不可推卸的职责。

对企业的影响相对来说更直接、更大一些。面对经济收缩，企业也会面临一个风险。不仅是中国，其他国家也是一样，每一轮经济周期都要牺牲一大批企业。当然，也会有一批新的企业诞生。面对经济收缩，与经济周期相关度高的企业会陷入经营困境，甚至倒闭破产。它所面对的风险首先是资金短缺，然后是产品价格下跌的风险，还有产品卖不出去的风险，这样企业停产、减产、倒闭、破产不可避免。

居民面对的风险包括储蓄和利率风险，包括投资风险，像股票投资、房地产投资风险，还包括就业风险，甚至包括消费方面的风险。这些风险都是很大的。

2008-11-25 14:08:55
中国网:
其实说到投资风险和消费风险，我想现在大家非常关注，我们有很多朋友把钱投资在了股市、楼市里，大家非常关心这个话题，股市什么时候能跌到底，房子什么时候能买，这方面还请张院长给大家提个醒。

2008-11-25 14:10:10
张连城:
其实家庭或者居民面临的风险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股市和楼市的投资。比如股票投资，它是一个先导指数，通常要领先于经济运行周期三到六个月，是在一个完善的市场经济国家，基本上是很准的。而房地产价格，包括其他产品的价格是滞后指数，在中国它通常要滞后经济运行周期一到四年。

举个例子。1992年的经济是波峰，增长率是15.2%，但是这一年中国的物价水平不是最高的，不到10%。按CPI计算，通货膨胀率最高的年份是在1994年，24点几的通货膨胀率。所以股市、楼市基本上都是和经济运行周期同步的，但是它有不同的规律。面对这个规律，我们现在可以根据中国经济周期的运行规律来判断股市和楼市的走势。

现在中国经济还没有调整到底，假如明年到底，股市现在没有理由持续、大幅度的上升。现在中国经济还没有调整到底，房子的价格又是滞后指数，这就意味着房地产的价格不仅会继续下降，甚至比股市下降的时间还要长。

所以我想，像股票市场价格，现在也没有到底，只是由于政府出台了好多利好政策，所以它在底部正在盘整，来慢慢注底。如果政策跟不上，股市继续向下调整还是很大的。房地产市场是滞后的，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它刚刚进入价格下跌的区间。像北京市现在从存量房看，到现在为止，现房和可以出售的期房加起来有34万套，而去年经济比较热的时候全年才销售出12万套商品房，可以看到供给和需求的缺口非常大，所以房地产的价格继续向下调整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家庭首先要规避的投资风险就是股市风险和房地产风险，现在肯定不是一个买进的好时机，应当规避这种风险。

2008-11-25 14:10:22
中国网:
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是不是到最低的时候才是好时机？

2008-11-25 14:10:36
张连城:
比如说股市，它可能会领先于经济运行周期，我想明年上半年可能对股票的买进可以考虑。对于房市，明年下半年要是购买的话可能价格会到底，也许还没有到底。从92年来看，经济波动到这里的时候，房地产价格一路下跌，到经济复苏的时候房地产市场价位也没有上去。房地产价格和股票价格什么时候才能持续上升，就像去年和前年那样？通常是经济出现正缺口的时候。如果明年经济调整到底，2010年经济开始复苏，那也是刚刚进入复苏阶段，没有进入繁荣阶段，这样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没有价格持续大幅度上升的理由。

所以我想，中国股市和房市要迎来新的繁荣，恐怕还要一两年、两三年的时间才有可能。

2008-11-25 14:11:00
中国网:
所以大家现在还是不要急于出手。

2008-11-25 14:11:21
张连城:
不仅仅是投资，储蓄、利率风险居民也应该注意。利率也是滞后指数，它是资本的价格，通常也要滞后于经济运行周期。1992年经济进入波峰的时候，中国的利率水平是一年定期存款利率8.64%，不是最高的。中国的一年期定期存款率最高是在1994、1995年，那个时候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高达12.06%。如果1996年以后中国经济进入萧条阶段，利率水平不断向下调整，到谷底的时候或者复苏初期的时候，利率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最低低到1.98%。

2008-11-25 14:11:34
张连城:
中国现在刚向下调整的三次，远远没有调整到位。因为经济还没有到底，利率不可能到底，经济开始复苏，它还可能向下调整，它是滞后的，这里就有一个如何规避利率风险的问题。在利率水平很高的时候，我存入一个长期，还保持储蓄，当时还有八年期的，我一存存八年，利率水平15、16，很高了。这八年都按这个给你计算，过了八年以后，中国经济没有到繁荣，也是到了复苏阶段，这个利率水平也开始上升，还可以再接着存。假如你要在利率比较低的时候存长期，很多人这么做。1999年2000年一存三五年，利率很低，你刚存两年，利率水平就开始上升了，人家定期存款利率都超过3%，比你存五年的还高，你怎么办？很多人取出来重存，一存就白存了。如果不取，它永远按当时存款的利率记息，所以吃亏很大。所以前几年我们看到很多老人在银行前排队，就是取钱重存。

2008-11-25 14:11:50
张连城:
今年9月份开始向下调了三次，非常巧，9月十几号那天，我们几个同事坐在我的车上，我说你们几个都是有钱人，你们把钱赶紧取出来存长期。为什么？中国物价水平这么高，利率还要向上调整，不可能。现在经济掉头向下，利率水平马上要进入下降周期了，中国以后的任务是保增长。为了保增长，利率水平就得下调。

非常巧，我中午说完了，那天晚上就宣布要向下调整利率。第三次也是，也是非常巧，中午说完了，晚上又向下调整。所以现在我劝告居民，不要存短期，尽管现在调整了三次，没有到底，还可以适当的存长期，规避利率风险。除了利率风险、投资风险，还有就业、失业风险，居民也必须要注意。

2008-11-25 14:12:05
张连城:
一些人失业是经济收缩的一个必然结果。1999年前后，中国有近两千万人下岗，当然有国企改革的原因，但是据我所掌握的资料看，今年上半年中国就已经有6.7万中小企业倒闭破产，到今年9月底，官方公布的数字是城镇登记失业率上升到4%，失业800多万人。有些学者做过测算，不是我的研究成果，他们认为中国经济每向下调整一个百分点，就有400万人就业或者失业。从11.9%调整到9%，等于下降了2.9，将近3个百分点，如果调整到8%，就是将近4个百分点，按照他的数据结算，就应该有1200万人下岗失业。现在有800多万人下岗失业，这个数据还是比较保守的，现在有很多是隐性失业，公司没有解雇你，但是给你放长假了，这是不在失业统计之列的。

前几天在首图有一个聚合大讲堂，我就告诫居民，要规避周期风险。第一，要看紧自己的钱。第二，要勒紧自己的腰带。第三，看好自己的岗位，尽量不进入失业的队伍。昨天我看到网上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信息，报道说有一批女士为了避免失业突击怀孕，提前两年怀孕，按照《劳动法》就不能辞退了。当然，这只是规避失业的一个小方面。但我看还是要努力工作，因为每个企业都希望员工努力工作。失业了怎么办？我想没有关系，因为离下一轮经济复苏时间也不会太长。在这个时间做一点知识积累和储备，我觉得是非常必要的。

2008-11-25 14:12:22
中国网:
大家的心态要调整好。

2008-11-25 14:12:37
张连城:
是的。

2008-11-25 14:12:53
中国网:
我们来关注一下网友提问：过去我们总是说周期性是资本主义经济的规律，我们现在要建设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三十年改革开放也是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在经济周期性的问题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西方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有什么不同？

2008-11-25 14:13:03
张连城:
我们现在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无论是社会主义制度，还是资本主义制度，无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不能够避免经济周期波动的规律。这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任何事物发展都是螺旋式上升的，在波动当中，经济增长也是在波动过程中完成的。

但是如果拿中国和美国来比，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核心是生产资料公有制，在公有制的基础上，政府就有更大的权利和回旋空间对宏观经济进行干预。干预的力度也可能要比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在这种情况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我们就可以在经济向下调整的时候，集中社会的资源来抑制经济下滑的趋势或向下调整的幅度。

而在西方，它是私有制，崇尚市场自由化。当然，后来又出现了凯恩斯主义，也主张政府对经济进行干预。因为是建立在私有制之上，所以政府干预的范围和程度都没有中国大。这次美国出现金融危机以后，我刚好在美国，9月下旬、10月上旬，美国国会刚好讨论7千亿是否可行。当时争论非常激烈，几经调整，最后才同意拿出7千亿。而且我在华尔街也看到很多社会团体都在进行示威游行，反对政府的救市计划。

但是在中国就没有这个问题。中国经济一下滑，政府立即可以作出决定，拿出4万亿用于刺激经济增长，未来我们还会有许多刺激中国经济增长的政策。

2008-11-25 14:13:58
中国网:
谢谢张院长。这位网友还说：我们正在建设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能不能避免或者减轻资本主义的某些弊病？

2008-11-25 14:14:20
张连城:
我们只能说能不能避免经济周期或者减轻经济周期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实际上对经济周期进行预测始终是经济学家的一个责任，而且世界各国，特别是美国有许多指标体系都是反映经济运行情况的，并且监测经济运行。通过经济预测，可以提前知道经济将会向上调整还是向下调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预测准确，政府就可以及时转换自己的经济政策，来减少经济损失和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不能完全消除这种周期。

比如去年召开的“中国经济增长与周期高峰论坛”时，我就提出2008年中国经济一定会掉头向下，我当时告诫政府，2008年上半年一定不要再收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因为经济在掉头向下的时候再收紧政策，会对经济形成进一步的打压。实际上去年全年经济增长率是11.9%，今年上半年经济增长率大概是11.4%或者11.6%，已经明显下滑了1.5百分点。由于我们做市场经济没有经验，我们上半年还是连续六次调整了存款准备金率，这6次调整没有太大必要，2007年调整有必要。

尽管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手段在更大的范围内干预经济运行，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政策不能失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用宏观经济政策干预宏观经济运行，都必须不能出现重大失误。

2008-11-25 14:14:32
中国网:
中国政府及时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您对这些措施有什么评价？有没有不太恰当的地方或者需要尽量避免失误的地方？

2008-11-25 14:14:48
张连城:
我刚才说的就是一个失误，就是货币政策的失误。财政政策我非常赞成政府现在提出的宽松的财政政策和拿出来的十大政策措施，还有4万亿元的刺激经济增长资金。但是我目前对中国的货币政策还是有看法的。像2006年中国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是7.5%，经过2007年的向上十次调整，再经过2008年上半年六次调整，一直提高到17.5%，今年下半年开始向下调整两次，目前还高达16%。这意味着商业银行要吸收上来100块钱的存款，必须把16块钱存入中央银行，不能放贷，这就造成银行资金紧张的问题。银行资金一紧张，企业资金必定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企业资金链断了，你就可以想到企业即便不倒闭、不破产，也会陷入非常艰难的困境，不得不到民间或者其他企业融资，或者搞高利贷，这对中国经济复苏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我建议，中国政府现在应当尽快放松货币政策。

2008-11-25 14:15:12
中国网:
这里有一位网友问到：如果我现在已经把钱投到股市和房市里，应该怎么办？刚才张院长给大家提了一个醒，现在可以把钱取出来，存长期。但是很多朋友已经把钱投进了股市和房市，他们现在非常着急，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2008-11-25 14:15:30
张连城:
如果把资金投入股市，因为现在中国经济在注底阶段，股市也是，在这个阶段，中国政府会出台很多利好的政策，有利于股市的利好政策。当这些政策出台的时候，股票市场就会向上调整。当政策效应消失以后，它又会向下调整。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只能够做短期的、波段的操作，不能做长期的操作。现在就不能把所有的钱投入股市做长期，因为股市还有可能向下调整的区间。对于房市来说，房子已经买了，网上有很多信息说退房，高价买的，现在跌了，就去退房，这好像不太符合市场经济原则。买房就和买电脑一样，我的房子买来了，如果没有质量问题，你去退房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你已经买了房子，房价还在继续下跌，也没有太大的办法。但是也不要过于恐慌，经济增长可以用刚才的图形来看是一个长期的趋势，短期宏观经济运行围绕这个趋势不断波动，但是一个底部要比一个底部高。换句话说，在房地产价格上，这次我们可能跌到7000块钱一平米，在下一轮周期还会上升到1万、2万，甚至3万一平米，那个时候出手也不晚。如果那个周期再下跌，可能只跌到8000就不跌了，所以房产从长期看还是有投资价值的。所以现在买了，作为长期投资也是可以的，股票也是一样。

2008-11-25 14:15:44
中国网:
前段时间出现了大家争先恐后抢购黄金的现象，可能和大家的心态有关系，觉得在经济下滑的时候，我们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保值。张院长能给大家说一下吗？

2008-11-25 14:16:02
张连城:
其实这是消费问题。今年5月份，我在一家证券公司，他们的老总问我，“这两年我们赚了很多钱，你看我这些钱干什么好？我换美元、欧元行不行？”我说不行。“我在期货市场买进石油行不行？”我说不行。他说为什么？我说中国经济在2008年已经下降了，下半年到2009年一直向下，经济向下意味着所有产品的价格都要下降。

当时5月份就说石油价格，当时是140多美元一桶，他说香港一个经济学家给我们讲，可以到200美元一桶。我说别听他的，第一步看80美元一桶，他很吃惊，石油价格趋势上涨这么快，怎么看80？因为中国经济收缩，美国经济收缩，中国是世界发展中国家最大的，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最大，美国是最大的发达国家，这两个国家经济掉头下降，会影响整个世界经济都向下，对石油的需求会大量下降，石油价格和黄金价格没有不下跌的理由。他说还要买黄金，我说也不行。

前几天又请我吃饭，他说你再给我判断一下石油价格和黄金价格。我说第一步看80，第二步看40。实际上现在已经跌破50了，40也不会到底，还会向下调整。所以现在无论是买黄金，还是买其他期货，都不可行。但是如果我还有那么多的钱能不能干什么，能不能换美元和欧元？我说还不行。因为美国经济也在下调，欧洲经济也在下调，而且他们第三、第四季度都可能出现负增长，他们比中国下降的幅度还要大，而且他们缺钱，并且美国政府拿出7千亿美元救市，欧盟准备拿出1万到2万亿救市，你就可以想象这些钱从哪儿来？第一是发行国债，如果国债卖不出去，它还有办法，就是印钞票。因为美元和欧元印通货，每个国家都可以持有，这样会造成一个直接结果，就是美元和欧元相对于人民币还会继续贬值。

在这种情况下，兑换欧元和美元都是不利的。相反，人民币贬值期已经过了。为什么？高通货膨胀率在今年上半年已经过了，从今以后，中国的物价水平将进入收缩阶段，甚至可能出现通货紧缩。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应该是越来越值钱的。所以我告诉居民和企业要保住自己的钱。

2008-11-25 14:16:13
中国网:
我觉得今天咱们已经回顾了三十年以来经济周期的运行，其实今年我们也在全国上下总结改革开放三十年的经验和成就。但是我觉得这三十年对于中国来说更应该是起点，我们还想请张院长给大家分析一下，中国经济的未来走势以及应该进行什么样的选择？

2008-11-25 14:16:55
张连城:
我也听到一种观点，这种观点是现在的世界金融危机可能是美国经济高增长和中国经济高增长的终结，他们认为从此以后世界经济不可能再高增长了。但我不这么看，我对中国经济非常乐观。我在美国和那些大学学者、华裔美国人谈论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中国经济和美国经济都非常好。

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一个方面，影响中国长期经济增长的趋势线的背后的因素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哪些因素是决定这条趋势线增长快，还是增长慢？第一就是生产要素的投入量，包括资本投入量，也加资本积累，也包括劳动投资量，包括劳动力的投入量、劳动时间长度、劳动强度；第三是自然资源的投入量，包括能源、原料等等。这是第一大要素。由第一大要素决定的经济增长我把它称为粗放型经济增长。从粗放型经济增长要素看，中国刚刚处在工业化中期，没有进入工业化后期。所以粗放型的经济增长在中国还有很大的空间。这是第一要素所推动的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没有发生根本变化。

2008-11-25 14:17:15
张连城:
第二，我把它归结为生产要素效率，主要是指技术进步。支持技术进步的是知识积累或者知识积累载体的是人力资本积累，美国的经济不是粗放型经济增长的，而是集约型的。但是中国正在实行经济增长方式转换，我们会把更多的财力、物力、人力投入到技术进步、知识积累、人力积累方面来。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在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上还有很大的空间，即使中国经济进入工业化后期，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会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第三，制度性因素。我把它称为是制度安排和制度创新。中国现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现代企业制度，这种安排和以后的不断创新仍然会给中国的高增长提供很大的帮助。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三十年经济高增长，很大程度上都是体制改革的功劳，所以我们也没有理由认为在制度方面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就会消失。从这根趋势线背后的决定因素看，没有发生根本变化。

2008-11-25 14:17:28
张连城:
另外我还做了一个有意思的图，用这个图可以说明中国经济增长的长期趋势。坐标纵轴是CPI表示的通货膨胀率，横轴是年。我们可以把某一年的经济增长率，比如1978年的经济增长率是11.7，这一年的通货膨胀率不到5%，这个组合点放在这里。1978年刚好是经济处在波峰的年，经济增长率很高，接近12，但物价水平是滞后的，通货膨胀率不到5%。1979年以后，组合点沿着一个方向变化，到第二个波峰年1984年时经济增长率又很高，但通货膨胀率不是很低。通货膨胀很高的年份是1980年，在1978年时经济高增长滞后了两年。84年以后，经济又逆时针方向运行。1992年经济增长率是14.2，通货膨胀率也不是很高。但是93、94年经济开始收缩，就像现在一样，今年上半年物价水平开始上升，于是经济增长率开始下降。但1995年物价水平下降，一直到1998、1999年CPI负增长，通货膨胀率是负值。1999年经济到底，2000年经济开始复苏，2003年进入繁荣，到2007年，经济达到波峰。

2008-11-25 14:17:43
张连城:
根据逆时针旋转的规律，网友们可以猜测2008年的点应该在2007年的哪个方向？

2008-11-25 14:18:04
中国网:
左边。

2008-11-25 14:18:14
张连城:
是的，而且是左上方。因为2008年的通货膨胀率一定会比2007年的高。我们会发现2009年它还会向左，但一定是左下方运动。这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通货膨胀率、经济增长率的组合点都是逆时针旋转的，围绕的是这条线来旋转，这条线就是长期经济增长趋势线，也就是长期经济增长路径。长期经济增长路径的平均增长率是9.5%，假使中国经济增长出现滞胀，就是经济增长率低，通货膨胀高，都不要担心，它是正常的现象，都是围绕中国长期经济增长趋势运行的，只要长期趋势不改变，没有必要对中国经济长期增长表示担心。

2008-11-25 14:18:25
中国网:
今天非常感谢张院长做客中国访谈，我相信广大网友听了您的分析和预测以后，心里会踏实很多。非常感谢张院长，感谢各位网友的收看，下期再会！

2008-11-25 14:18:36
中国网:
谢谢主持人、谢谢网友。

2008-11-25 14:1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