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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的激情、勇气与担当

来源: 中国社会科学报 | 作者: 蒋承勇 | 时间: 2016-07-29 | 责编: 毅鸥

处于萌芽时期的俄国现实主义文学,被保守势力贬称为“自然派”,而正是这个“自然派”,后来成为主宰俄国文坛现实主义文学潮流的别称。其间,年轻的批评家别林斯基的文学批评起到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书写了世界文学史上批评家与作家相互促进的一段佳话。

1834年,年仅23岁的别林斯基发表了题为《文学的幻想》的第一篇文学批评文章,该文洋洋洒洒十余万言。正是这篇不无稚嫩和瑕疵,却激情澎湃又不乏理性与睿智的论文,在俄国文学史上首次阐发了罗蒙诺索夫、杰尔查文、茹可夫斯基、普希金等人开创的俄国文学优秀传统,并尖锐地批评了当时俄国文学创作脱离现实、无视民众疾苦的不良倾向,引起文坛的强烈震动。在小说家果戈理的早期作品发表后,别林斯基就以《论俄国中篇小说和果戈理先生的中篇小说》等评论文章,对其创作中直面现实的批判精神予以阐发和维护。而后,当他读到果戈理《死魂灵》第一部的手稿时,敏锐地发现这是难得的揭露俄国农奴制社会之丑恶的讽刺史诗,随即帮助果戈理将其出版。《死魂灵》的公开问世,犹如在当时沙皇统治下的俄国社会投下了威力惊人的炸弹,引来整个文坛对作品的异见纷呈,也激起保守和反动势力对果戈里的猛烈攻击。

此时,别林斯基几乎是单枪匹马地冒着枪林弹雨挺身为处于孤立无援和茫然恐惧中的果戈理辩护。他以《一八四六年俄国文学一瞥》《一八四七年俄国文学一瞥》等一系列论文,在理论上阐发和捍卫了果戈理的现实主义传统。别林斯基认为,果戈理的“自然派”小说,真实地描写和批判了俄国农奴制社会的黑暗与腐朽,表达了苦难的民众要求变革社会的强烈愿望,具有真实性、人民性和独创性,继承并发展了普希金和莱蒙托夫开创的俄国现实主义传统。别林斯基的系列评论,不仅把论敌恶意攻击果戈理的“自然派”正面地阐发为俄国现实主义,而且明确指出了果戈理“自然派”就是未来俄国文学发展的正确方向,进而把赫尔岑、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大批进步作家团结在“自然派”旗帜下。经过别林斯基的论证,由普希金开创的俄国现实主义文学传统得以确立,从此,俄国进步作家沿着这个传统进行创作,促成了19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繁荣。这是世界文学史上文学创作引发文学批评、文学批评促进文学创作的范例。

别林斯基的文学批评有什么历史价值和当下启示呢?

文学批评要有激情

“文学是人学”,对此,首先可以理解为:文学表达人的情感,文学是情感的产物。由此而论,阅读文学作品是思想的碰撞与启迪,更是情感的交流与共鸣。文学批评需要理性与思辨,但它的前提是感性体悟,语言表达需要情感与诗意。别林斯基说,“俄国文学是我的生命,我是血”。他把文学批评作为表达思想、为人民发声、追求正义与真理的崇高事业,并不惜用生命与鲜血去捍卫之。他的评论文字既充满理性和睿智,更流淌着发自青春生命的火一样的激情。他说,批评家从事文学批评的创作活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种不可克服的热情推动他、驱策他去这样写作。这力量、这热情,就是激情”;“激情,把理智对意念的简单的理解转变为精气充沛的、强烈追求的对意念的爱”。他的文学批评,让警策的思想在情感的河流里翻腾跳跃,激情四射,气势磅礴。可以说,别林斯基创造了一种激情的、诗意的文学评论文体。可能只有后来丹麦的勃兰兑斯可与之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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