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也不忘收录方言词汇
2013年起,平日“喜欢与人逗闷儿”的朱宝伦,做了民政部门的婚姻家庭调解员。除了化解家庭矛盾,在东家长西家短中,他也收下不少“宝贝”。
朱宝伦回忆,在一次调解中,无意间听到对方说了个“棒影带”,听起来像是方言,就记在心里。事后询问才知道,它指的是玉米秧上的一种病,块状,在怀柔其他地方也被叫作“荏头”。
家人介绍,有一次,朱宝伦跟团去白桦林游玩。其他人都跟着导游,唯独他寻到看山人,跟人聊了半晌。道边儿的野草,山间的林木,都让对方用方言说了个遍。
住院时,他也不闲着。邻床的病友女儿前来探望,打电话随口说了一句:你亥(音)哪儿呢?挂断后,朱宝伦便凑上前,问“亥”字的含义。对方告诉他,这是“在”的意思,是她老家的一句方言。为了核实,朱宝伦又向对方的家人确认,并记下其老家所在地。出院后,仔细抄在笔记本上,一个词条才算落定。
收集到的方言词汇,也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的生活经验。70多年来,怀柔区半数以上的乡镇,朱宝伦都辗转生活过。
怀柔乡下有句歇后语,叫黄鼠狼上炕——要拉(落)人。朱宝伦解释,生产队时期要下地干活挣工分,这句俏皮话儿说的就是那些干活利落、能超别人几道垄的人。
“一指禅”键盘上敲出15万字
“随着生活方式变化,有的方言现在都不再说了。我就是想把它们都记录下来,即便以后不再使用,也能留下点什么”。谈及方言记录的意义,朱宝伦说道。
他举例,以前条件好的农村人家,过年吃不完的肉就放在口小肚大、藤条编的笼子里。想偷吃的猫绕几圈也找不着下嘴的地儿,所以村民就将肉笼叫做“气死猫儿”。“如今条件改善有了冰箱,没人再用肉笼了,这个词也渐渐没人提起了。”
两年前,看着手稿越积越厚,朱宝伦琢磨着,把它们录进电脑存下来。为此,他还专门买了老款台式电脑,并学习打字。“瞅准了键盘用‘一指禅’敲出来,有时一分钟打出一个字,戴着眼镜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今,6000个方言词条15万字,被他一一“搬”进电脑,占了206页。7个笔记本,十几厘米厚的手稿齐整地码在桌上。从字到词到歇后语,朱宝伦分门别类,划出十五个大项。
“在别人眼里,我可能是萤火虫的屁股——亮不大了,但我还能发光”。朱宝伦说,方言就像生活里的润滑剂,形象、亲切、有趣,但也面临着断层的处境。他想通过记录,捕捉这些带着时代记忆的词语,让这个文化流传得更久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