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

李静

李静

李静:写作是一条精神出路

说起写作的历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对于我来说,文学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而第一次让我产生依赖感觉的书,倒不是文学作品,而是我大二时接触到的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还有卡夫卡的《变形记》,以及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诸神复活》。这种阅读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找回了自己最初的天性并与之完美契合。也许西方作家从小就会有一个很早的启蒙。而我受教育和阅读的状况,是到了大学才开始一种真正地探求自己心灵的阅读。

所以,如果追根溯源,最初给了我一种发动机式力量的就是梅烈日科夫斯基的《诸神复活》,以及他的那句“知与爱永成正比,爱的越多,知的越多”。但我对细节的感受力和记忆力是非常不敏感的,所以我一度觉得写作的目的,和我拥有的能力是不匹配的。

我从小就认为写小说是我特别要做的一件事,但随着阅读的展开,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太有叙事的能力。也许我写作最大的动力就是为了自我认知、为了摆脱自我否定的心结。创作本身就像我的心理医生。那时我觉得自己有一点抑郁症的征兆,所以我的推动力恰恰是一个负面的心理体验。

在当下,我们面临的是一种地震式的、废墟式的世界,人作为个体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好好的活下去。那么,我们应当怎样安身立命,就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但在精神上,人要有自己的出路。这就需要有一个自己的价值根基。一个人不论从事的职业是什么,都需要自我的价值根基来提供安全感和内心的立足点。而对我来说,文学正是这样的东西。文学能够帮助我们找到自我丰富和自我成长的源泉。

我们与文学相遇,关键在于“真”和对个体价值的确认。此外,还有对意义的寻找和对自由价值的坚持。如果一种文化中没有“真”,这个文化就没有任何生长能力。无论是文学还是哲学艺术、宗教、科学,立足点都是“真”。[详细]

必须冒犯观众
《必须冒犯观众》 作者:李静


孙郁

孙郁

孙郁:时代需要“智性”

当下中国的文化生态,我认为是有问题的。最近我在读《史记》,我发现中国文化一直有问题,我不相信中国有盛世。每个时代里,都有很多不得志的文人写的文章,那个时代的问题都特别多。但是今天的问题尤其多,因为当我们的文化生态一旦被破坏,就会涌现出很多问题。而在李静的《必须冒犯观众》一书中,我看到了她独特的追求。她在强调思想的同时,也在强调审美的极致和超越。

在文化生态里追求这种品格的人非常少,比如王小波、鲁迅、曹雪芹。一个民族里如果没有追求高品质的人是不行的。

其中,文学就是一个高峰,包括从事美术和音乐的人,伟大的作家能够诞生一个伟大的精神高地。我们中国博物馆才刚刚106年,107年,不到110年。我们的历史很短,可是你看我们今天博物馆的建设里面,有一些博物馆理念非常好。我前几天看到一个博物馆,外形很漂亮,可是里面陈列缺乏美,就是大家设计的特别的粗,包括我看了几本杂志,我一翻一些杂志,特别粗,好的文章很好。你每天在做主编,你找到一部很好的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所以而这就是李静在《必须冒犯观众》这本书里呼吁的智性,也是王小波和木心所推崇的智性,也是这个时代、这个民族所需要的东西。现在的文化垃圾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各个地方似乎都在搞文化建设,但那其实不是文化,而是在毁文化。我们现在孩子们不愿意读书,是因为好书太少了。很多生产出来的精神食粮是垃圾,还不如游戏好玩。所以大家就拒绝读书。大家要读好书,要从日常思维里面解放出来,进入到有趣的精神领域里面,要很诗意地、很形而上地看自己。文化生态的恢复需要整个社会来努力,但是从事文学艺术的人,本身也要少制造垃圾,我们应该营造一个超功利的场地。[详细]

王小波与李银河


过士行

过士行

过士行:文学冷漠其实是人心的冷漠

我觉得小时候要是没有文学,我就不知道走什么道路了,那时候正好赶上文革,我不是红五类出身,不能参加红卫兵,不能参加激动人心的打砸抢活动。这对我们那个年龄的孩子是有吸引力的,但我出身不行,就不能参加。这个时候幸亏学校图书馆、教师的图书馆被撬了,散落了很多书,我就到那去捡了点剩书,有《红楼梦》,盖达尔的《鼓手的命运》,诺维科夫出的《海在召唤》和屠格涅夫的《烟》。不管是否能看懂,我没事就在家翻,这对我来讲是乱世中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后来四川闹革命了,阅读就中断了。同时小学图书馆的书也不够看了,就开始跟同学借更广泛的翻译作品和欧洲的小说。后来上山下乡时,我的阅读又断了,那时候没有文字,除了《人民日报》根本看不到字。有一天从老乡的炕席上发现一本叫做《新名贤集》,大概是五几年、六几年出版的,是给农民编的俗谚集锦,教农民种地等的东西,我记得有“六畜兴旺猪为首,五谷丰登粮领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就拿这个本背,这样粗陋的一本书,能让我的同学们听得鸦雀无声。这并不是文学,只是语言比较生动,就能吸引人。

而到现在,要是没有文学,我的晚年就不知道怎么过了。不管是我自己的成果,还是我阅读别人的作品,都给我极大的兴奋,我觉得活着特别有意思。

前两天我看了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还有《一句顶一万句》以前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作家,但是他这个作品,拿来我一看,就觉得这个怎么写的这么好,太有意思了。中国的文学中还是相当有那么几位作家是很棒、很值得我们关注的,这些人没有愧对生活,他们反馈给时代的东西是非常丰富的。所以我觉得文学是个好东西,但是文学跟人是有缘的,有的人一生跟文学也结不了缘。不知道为什么,就中国来说,今天我们是在北京,说文学还好一点,到天津聊这个事,就觉得有点突兀。

有时候我们想,这个社会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不可思议的事,缺乏人性的事,这里面可能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心理的、社会的、经济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但还有一个人性的东西。文学是研究人的,实际上很多人已经远离人了,对人不再关注。作家是人的神经和灵魂的研究和拓展,我们感受不到的,作家感受到了,我们飞翔不到的地方,作家替我们做了。我们只是晚上点盏灯看看就行了。真正的文学,我认为是从80年代以后才开始的。我们那些青年的作家,他们更纯粹,更文学主义。但赶上一个文学搭台,经济唱戏的年代,现在我们的文学是垫脚石,是勾引人来的站街女,把金融家勾引来投资的,我们是扮演这个角色的。文学没有直接的用途,但是有文学素养的人,肯定散发着你说不出来的美好。

凡是有文学的地方,状态都不一样,比如法国、俄罗斯,人也长的漂亮。

说起文化生态,我们从秦始皇开始到现在一直就在破坏文化生态。从解放以后,真正意义上的严肃文学就没了。沈从文不写了,研究古代服装去了,好多能写的也不写的。

现在再加上实用主义的引导和恶劣的生存状态,比如说上班族时间这么紧,你让他拿出一定的时间去看一本有闲情逸致的书,确实他得做出一个很大的牺牲。而且现在小学生初中生作业很繁重。我小时候,家长不支持阅读文学作品,说是看闲书,你看得越多,家长对你越怀疑。除了语文老师,没人会鼓励。而现在的小学生,我们即便鼓励他,他也没有时间看。

我们社会的人工环境很差,既不悠闲,也不从容,急急忙忙也不知道奔哪去。而在欧洲,人们就经常看书。所以如果我们的民族再有50年,或者100年仍然在实用主义的引导下创作的话,可能我们的文学就消亡了。[详细]

 

宁肯

宁肯

宁肯:好的阅读时代要有安全感

一个作家除了完成时代和现实交给你的责任,还要完成文学本身交给你的责任。这个责任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更大的责任。所以,我觉得李静除了有现实关怀,还有形而上的、超越性的东西。

我们对现实很冷漠。我们除了对文学冷漠,对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冷漠了。我们通过谈论对文学的冷漠来谈论对所有现实的冷漠。这种冷漠反映出来的一个现象就是读者的冷漠。我们什么时候不冷漠,就是当我们生活非常简单的时候。比如说匮乏年代,没有书读的时候,70年代末。或者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当有了一本书的时候,大家如饥如渴阅读。实际上文学到现在依然还能够存在,我们真得仰仗于80年代全民的阅读,还留下一些活路,留下了一些遗训。有时候我们作家还受到尊敬,某种意义上还挺繁荣,实际上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是一种惯性。

此外,还有一种好的阅读时代,就是一种让人有充分的安全感的时代。当你没有安全感时,你还有心思读书吗?都要为自己挣命,买房,买车,或者移民。这就是不安全,不安全就不闲适就不从容。所以,一个好的阅读时代应该是一个安全的时代,如果这个国家慢慢走向正轨,走向一个安全的小康时代,我们的阅读时代才会到来。

阅读
好的阅读时代,要有安全感

最后,高科技、图像和咨询的发达,也影响了我们的阅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这个时代喜欢文学的人,才是真正喜欢文学的人。像我们这种在短缺时代成长的人,不一定都是喜欢文学的人,都是跟着大伙一块走。而现在在这样不安全的、选择繁多的时代,如果你仍然喜欢读书、喜欢文学,我觉得才是一个真正的文学爱好者。我们有好的读者,也有好的作者,只不过好的读者和好的作者没有建立一个好的沟通。按理说评奖是一个很好的机制,但是我们的评奖又受到了种种影响,有时候经常评出一些比较差的作品,降低了奖项的可信度。我想,这也是读者冷漠的一个原因。[详细]

 

嘉宾介绍

李静

李静

文艺批评家
孙郁

孙郁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
过士行

过士行

编剧、作家
宁肯

宁肯

小说家、新散文代表作家

本期信息

活动主题:我们时代的文学冷漠症
活动时间:2014年7月5日
活动地点:新星出版社十层阳光咖啡厅
主办方:中国网·一起读书吧、新星出版社

公共合作

一起读书吧沙龙

观点中国

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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