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模型在研究许多特定的经济问题时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经济学日益计量化、定量分析的今天,数学模型方法显得愈来愈重要。与此同时,经济学研究中也存在滥用数学模型的倾向,有学者坦言,一些“为模型而模型”的研究,往往是用复杂的数学模型,最终推导出一个非常浅显的常识性结论。如何看待数学模型在经济学研究中的应用?围绕这一话题,记者采访了相关学者。
现代经济学重要工具
数学模型是现代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工具,在经济学的不同领域有或多或少的应用。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王湘红告诉记者,在理论分析中,体现为使用理论模型对现实世界经济行为进行刻画并能够进行延伸论证;在实证分析上,体现为更深入地挖掘数据,使得我们可以更好地论证经济变量间量化关系及因果关系。数学语言简单精确、表述逻辑清晰严谨,且能够基于合理假设推导出一些不是很直观但符合逻辑的经济理论。数学工具的使用,也减少了一些由纯文字论述产生的不必要争论,使得经济研究实证逻辑性更强,更加科学化。
南开大学数量经济研究所所长张晓峒表示,当前人类对经济活动的研究,已经从单纯的定性分析演进到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分析方式。他说,用计量模型方法研究经济问题,存在着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但这并不影响计量模型的研究价值和地位。
“数学模型方法,包括计量经济方法,已成为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工具与方法,而且这种趋势在未来还会进一步加强。”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陈强认为,随着数理经济学与计量经济学的发展,我们能够回答的定量问题已经越来越多,而且定量回答的质量也越来越高。所依赖的假设越来越少,使得结论更加稳健,更符合现实。
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涂正革表示,数量模型使得复杂的经济学问题更加明确,将复杂的经济现象通过数学模型(或图形)简单明了地描绘出来,是语言文字所不能企及的。
数学模型必须以经济学理论为基础
近年来,国内经济学研究的数学模型应用范围十分广泛,有学者表示,经济学研究中数学模型趋势在不断强化,甚至出现滥用数学模型的倾向。
“因为经济现象的复杂性,我们的研究结论是在对模型做一系列假设条件所得出的,追求模型的完美并不过分。”在涂正革看来,虽如此,但经济学研究不能掉入“为模型而模型”的陷阱,数学模型必须以经济学理论为基础,回答经济学问题。
“当前学术论文中定量分析日益普遍,这是数据可得、数学知识普及以及统计软件发展等客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据王湘红观察,高水平期刊中并不推崇纯为模型而模型的研究。她表示,当前的经济学定量研究的一个趋势就是向定量简化方向发展。简化方向是引入实验方法,采用实验室实验、田野实验等方式获得较为理想的数据,使得简单定量分析能可靠地识别论证经济问题。
在张晓峒看来,“为模型而模型”并不是数学模型本身作为分析工具的错,而是没有运用好。他提出,使用数学模型要注意三点:第一,针对一个经济问题,所选用的模型一定要正确。其中包括两项内容,一是所选择的解释变量一定要完备,二是模型形式的设定一定要正确。第二,模型的随机误差项的假定条件是否得到满足。第三,不要盲目套用国外的模型形式。中国的经济与其他国家的经济存在共性,更存在特殊性。经济研究人员不可把国外的成功建模形式直接套用在中国问题上,而是应该从我国的实际出发,在借鉴国外研究结果的基础上提出适用于我国的模型形式。
当前研究中确实存在“为模型而模型”的现象,高校青年教师面临发论文的巨大压力,这导致有些人首选最时髦的计量方法,然后再找题目套上这个方法。对此,陈强表示,这是本末倒置,因为计量方法只是工具,而问题才是第一位的。在他看来,随着我国经济学研究水平的普遍提高,国内经济学论文的质量也会不断提高,简单地通过计量方法来发论文行不通。
我国社会转型为研究提供丰富素材
在受访学者看来,应该正确认识数学模型在经济学研究中的适用性,警惕这一方法在经济学研究中的滥用倾向,未来应基于经济学理论进行模型推导和设定,展开实证或经验研究,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中国经济学理论和话语体系。事实上,中国经济社会的转型为理论经济学和实证经济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素材,经济学研究既需要有严谨的实证研究,更需要有明确的理论基础。
王湘红表示,在中国进行经济学研究和总结经济学理论,要从实证上关注中国转轨经济和后发国家的特点,中国追赶发达国家过程中的种种变化轨迹可以作为研究对象,中国独特的社会经济发展模式可以衍生出很多细节问题并总结出相应理论,应基于此特征研究问题总结规律。当中国学者对经济问题进行了理论创新,话语权的提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张晓峒表示,我国经济学工作者应深入实际调查研究,在我国经济建设的基础上提出适用于分析我国经济建设和发展的理论体系,并不断进行丰富。经济研究领域要有意识地增加这方面的引导、研究力度和投入,有关部门要给予大力支持,应用我国自己的经济发展理论来指导我国的经济建设与发展实践。“经济建设上去了,中国自己的经济发展理论建立起来了,其结果必然是在世界之林形成我国自己的话语体系。”
在涂正革看来,中国经济三十多年的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其本身就是一条不同于西方的道路,具有其独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