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魏建国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原副部长

前三季度我国的消费和内需状况，越来越证明内需对于经济发展有着非常大的促进作用。总体看来，要以消费的提质来推动供给侧的高质量发展。每个经济阶段的消费特征尽管不同，但主要还是供给消费两端发挥作用。供给端要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质量过硬且低价的产品是消费扩大的基础。同时，在消费端，刺激不同消费层级的市场潜力需要电商平台、供应链、产业链等多端发力。如何围绕低价产品这个基础，进一步提升供给丰富、消费繁荣、供需两端受益的内需市场质量，需要市场参与者、政策制定者发挥合力。

内需是我国经济巨大的支撑

前三季度消费态势有两个特点：第一，国产货走俏。越来越多的人对国产货消费感兴趣，并且购买国产货的中国人也越来越多。第二，国内游变热。越来越多的人利用长假、短假、双休搞国内游，而不像以前那样到国外去。

消费对经济的拉动日益明显，前三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了34.2万亿元，同比增长6.8%，而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达到了83.2%，拉动GDP增长4.4个百分点。前三季度CPI同比上涨0.4%，内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提升到113%。

数据上值得注意的是，9月份社零总额增长达到了5.5%，比8月份社零总额的增长快了0.9个百分点，这是今年以来连续两个月的正增长。我认为，在当前外需低迷的整体情况下，国内消费增长有效地对冲了外需的不振、收缩。

从全球来看，美国9月份的CPI环比增长0.4%，同比上涨了3.7%，这是美国消费价格连续第二个月大幅度上涨。美国过去12个月CPI已经上涨3.7%。欧洲在欧洲央行连续十次加息以后，CPI现在仍然在4%以上。欧洲的经济支撑力非常弱，特别是能源价格的上涨，日用消费品价格的上涨，在欧洲国家日益明显。美国是原料、油、食品，包括医疗费用以及物流费用的上涨，因为现在大幅度上涨，其本国消费者也日益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前三季度整个的CPI同比仅上涨了0.4%，实属难得，是在全球表现最好的。我估计今年整个CPI上涨不会超过0.5%，整体保持平稳，这样内需对经济增长贡献就会越来越大，为我们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一个巨大的支撑。

合理的低价应该做到合作共赢

今年双十一，“低价”成为各大电商平台宣传的核心关键词。其中，除京东宣传以“真便宜”为核心外，“低价”也成为淘宝、拼多多、抖音、快手等平台的主要宣传点。我认为，我们对低价的理解还需要进一步的扩展，因为成本效率优化而形成的低价是现阶段扩大消费和助力产业发展的有效手段，健康可持续的低价有助于形成生产—流通—消费的正循环。

中国目前整体CPI只上涨0.4%，这是一个有温度的低价。这种低价不是指牺牲商品的质量，打压合作伙伴，挤压合作伙伴的利润空间而形成的假性低价，而是在效率提升、优化基础上的“物美价廉”。中国式的低价让民众在收入增速放缓的前提下，有更多的空间来改善生活，购买更多产品服务，进而提升消费质量实现内需扩大。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低价？我认为真正的低价有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低价是一种保障，保障就是基础。在当前整体经济增速放缓的情况下，低价是普通民众进行生活消费购买基本消费品的保障。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基本生活消费是最低保障。更进一步看，低价基础上的产品供给丰富度提升，又能让不同消费层级的市场潜力得以释放，进而为企业提供更多市场机会，实现供给端与需求端双繁荣，夯实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

第二，低价应具有持续性且不以牺牲产品质量为实现手段。质量过硬的可用低价产品是普通民众心中的“硬通货”。

第三，低价必须共赢。企业制定的合理低价策略不能靠打压或欺诈合作伙伴来实现，尤其是对中小微企业生产者而言，合理低价不是以牺牲正常利润为手段，而是向着一种长期、包容、互利合作共赢的方向发展。低价且要共赢，就必须提高全链条效率，通过管理和技术创新挤出利润，落实低价。

站在当下看未来，无论线上线下、进出口、跨境电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中国商品物美价廉广泛受欢迎的时代将要来临。

合理低价提升生产和流通效率，可以加速经济循环

生产和流通效率的提升以及成本的降低，从而实现合理的低价，对于加速经济循环至关重要，中国人在这方面看得比欧美一些经济学家，比一些欧美的零售商、电商或企业更清楚。对此，我认为有三个方面需要注意。

第一，实现最佳配置。在整个生产要素进行最佳配置的时候，把提高运营效率、全面降低商品的价格作为核心，这一点我们的电商平台已经做到了。例如，京东物流目前运营超1600个仓库，仓储网络总管理面积超3200万平方米，并自营数万配送站及网点，这是体现“基础设施”效率的例子。

第二，要降低一些经营费用，特别是降低物流费用，提高周转效率。现在供给侧改革就是要提高效率，就是要争取投入最少，产出最大，获得最好的效益。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去年，我国社会物流总费用占GDP的比重为14.7%，这还是经过我们多年努力之后的结果。2015年，我们社会物流的总费用占GDP的16%，从16%降到去年的14.7%，降下来1.3个百分点不容易。但是美国的物流总费用占GDP的7%，欧盟的物流总费用占整个GDP的6%，相比较起来，我们还差得较远。东盟10国他们整体的物流费用占GDP的10%，我们跟东盟还有一些差距，我们应该加大整个物流的周转，降低物流费用在整个GDP中的比重。

第三，我们要通过共建“一带一路”，通过广交会、进博会来进一步带动全球消费，不仅激发国内超大市场的潜力，还要带动包括“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甚至欧美这些国家的市场潜力。未来要以中国消费市场为突破点，推动中国高质量发展和全球经济恢复。

生产、消费、流通正循环中仍有不足

当前，社会各界包括电商平台已经认识到生产、消费、流通是三位一体的，同时还要认识到，这个领域还存在三个不足。

第一，信息不足。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存在信息缺位，生产什么需要完善的市场信息与市场基础配套。比如从乡村振兴的角度出发，增加信息流通有益于农民的农产品找到市场、提前贴合市场。

第二，金融服务不足。供给消费两端承载着产业，大循环流通需要有政府贷款、信用支持、税费减免等一些金融政策方面的支持。

第三，信用不足。生产、消费、流通大循环都需要提高诚信度。农民的东西卖给企业包销以后，企业能不能当年给农民付款；企业把商品放到平台上面售卖，平台能不能及时付款，这些不仅牵涉到企业的信用，而且牵涉到整个社会对平台的信用，在一定程度上也牵扯到我们市场的信用。

要想做到生产、消费、流通三方都得益，让消费者满意，让生产者高兴，就需要我们把三个方面的不足补起来。

电商平台、数字经济应是未来发展的趋势

我们都知道数字经济平台在不断发展。在生产、消费、流通大循环的过程中，数字技术是至关重要的，同时数字技术也是整个平台能否持续、创新、迭代发展的重要支撑。掌握了数字经济，整个平台就掌握了灵魂，就能够让平台的高质量发展有了一个定海神针。在当前整个经济发展中，平台经济、数字经济已经起到了引领作用，但现在它的潜力挖掘得还不够，仅仅是个开始。

我不太同意一种说法，认为电商平台是线下店铺消亡的主要原因。我们应该看到，电商平台的发展，数字经济的发展是未来的趋势。同时，数字经济会降低整个供应链、服务链的费用，提高运行效率。如何在做好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不仅扩大电商规模，同时也带动线下经济，带动实体店，是我们今后发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