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跑不掉了”

新京报:警方说见到你时,你说“我在等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刘永彪:我是8月8日那天做的DNA检测,我就知道我跑不掉了。其实脑子里老早就有两种设想,一个是出来面对。特别是白银案出来之后,当时到处都在说这个案子,我就想,不超过一年肯定就能查出我了,我给汪维明打电话,说如果查出来,不管先查到你还是先查到我,都不要逃。20年过去了,上天已经给了我们这么多年,我又添了儿子,你也添了孙子,我们就要面对,不能怕。所以当时抽完血,我就在家里等公安来抓我,我都没有逃。

新京报:你在抽血后和汪维明说了什么?

刘永彪:我就给他讲给我采血了,做了DNA,他不相信,他说不要紧,恐怕不是这个案子。他说这个案子不一定能查出来,我觉得是很可笑的。因为他不知道司法队伍建设到这样,几十年的案子都不放过,都还在查,现在是肯定要查的。

新京报:警方说你给妻子带了一封信?

刘永彪:我晓得该走了,就给她留了纸条,叫小孩子不要挑食,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叫老婆要坚强。本来是写在小纸条上的,后来晚上我又在纸上抄了一遍。

8月10日公安局去抓我的那个晚上,我正在家里补课,我突然就要发无名的火,我叫他(儿子)吃饭,他(儿子)不吃,我心里发了火,爸爸马上就要走了,他们还不知道,我又不能讲,他们吃东西还要讲究,这怎么可以呢?

女儿还要买一个苹果7的手机,我就骂她,她不知道,但是我心里的火,我自己晓得。

新京报: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呢?

刘永彪:我怕老婆一下子受不了。我主要想告诉她,我做这个事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是一个多么坏的人,这是第一。

第二,我家里穷,走的时候还有债务,女儿的眼睛还在治疗,所以我也把治病交代一下,还有几个方面,也是自己一直辩解,对儿子和女儿有些话要讲。

新京报:这些年来,有没有和家人朋友或者任何人说过这个案子?

刘永彪:没有,不敢说。

新京报:每年的11月29日你是怎么过的?

刘永彪:这个日子我早就忘记了。还是在侦查员侦查的时候,我看到条子上写的。我不敢回忆是哪一天。

新京报:想过自首吗?

刘永彪:儿子出生之后,我就没想过投案自首了,我就希望把小孩带好。每天在家里烧饭陪他吃饭,他需要爸爸照顾。

这个案子如果不查出来,我永远都不说,我也不会自首。现在案子破了,我还要感谢高科技,我解脱了。我这些年做噩梦,醒了之后很害怕。昨天我又做噩梦醒过来,一看我已经在这里了,我怕什么呢?不怕了。

新京报:经常做噩梦吗?

刘永彪:太多了。梦见我出门突然就被抓走了,还有爬山的时候,前面一棵树倒下来……太多了。

新京报:梦醒之后你会想些什么?

刘永彪:想我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次犯下天大的错误,活该受折磨。就是后悔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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