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人怎么能写小说呢”

新京报:当年的命案给你的写作带来了哪些影响?

刘永彪:都是坏的影响,没有好的,恐惧害怕嘛。

对我来讲,我生活在现代社会,看了那么多书,我的创作冲动和灵感太多了,但是这个案子对我有影响。我为了忘记这个案子,就跟人家打麻将,特别是“白银案”出来之后一年都是这样。

我什么事都不能做,就这样把写作的时间浪费了。如果不打麻将,不下象棋就要想到这个案子,我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新京报:如果没有犯案,你觉得自己会是个成功的作家吗?

刘永彪:就在警察抓我之前两三个月,还有人叫我写电影。之前我还写过50集的电视剧,写过电影剧本。但我就想到我这个历史问题,不敢进一步发挥。如果没有这个案子,我的高度绝不是现在这样,不论是质还是量。

新京报:“不敢进一步发挥”是指的什么?

刘永彪:(案发后)一年没有查到,我就有一点侥幸心理了,想着也许不查了吧,我就开始写作。有时候写着写着,又觉得,我犯了这么大的事,哪有资格写作,就停下了。放了一阵发现没事,我就又开始写。刚写出一点成果,又觉得我毕竟是背着命案的人,这么大案子怎么可能不查,我就又不敢写了。一直在这种矛盾中过的。

其实犯案之后,我就不努力了。我也不敢努力,就怕万一出名了被人家关注,命案就被查出来了。我写的小说,在有些大刊物发出来以后,我一看,像我这种人怎么能写这种小说呢,突然就有这样的内疚感觉,然后我马上就写不出来。

新京报:这个案件是你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刘永彪:那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不堪回首的污点。它是影响心理的一个魔鬼,很是折磨我,时不时地跳出来。我出了成果它就跳出来了,不出成果的时候就忘记了,有时候忘记了就好一点,忘记了以后就好好地要看书、要当作家了,但是你出了一点成果,它又跳出来了。

新京报:你觉得文学圈的朋友怎么看待你?

刘永彪:其实很多作家一直在关注我,很多编辑也是。安徽有一个老师对我相当不错,但其实我是愧对他的,因为我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努力。他关注我,我发了几本小说马上就要缩回来,不敢写了。就是内心恐惧害怕,而且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个作家的头衔。

新京报: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应该有作家头衔?

刘永彪:文学写作,说得好听一点,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写的都是真善美。我这样背负命案的人,怎么能当灵魂工程师呢?

新京报:你的作品中有没有自己的影子?

刘永彪:基本都有。我的长篇小说《难言之隐》,里面那个马小牛就是我自己的影子,像马又像牛一样。

新京报:你是不是曾想写一个身负命案的美女作家的故事?

刘永彪:对,但最后没有写出来,不敢写。名字就叫身负数条命案的美女作家,写了好几个月,有两三万字了,不敢接着写了。

新京报:你为什么说你的书里没有坏人?

刘永彪:坏只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它有自私,自私是本性,有的人你讲是坏人,可能他的动机是好的,办出来的事别人不能接受,那也不能叫坏。

新京报:如果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你想写什么?

刘永彪:我肯定是没有机会写了。如果要写,我就写原罪,打一个括号,后面是赎罪。这么写可能没有什么市场效应,但对我来讲,我写出来要给我儿子女儿看,我想告诉他们,爸爸走这条路并不是本心就是恶的。如果要写的话,我肯定客观地写出来。

新京报:这本书里你会写些什么?

刘永彪:写我家里的环境,文化的氛围,我的理想。让别人看到,我是一个罪人,但我后面还有赎罪。他本来是一个不想犯错误的人,怎么就犯下这么个大错,在人性本善和恶行之间找一个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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