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呼唤“不加私货”的多边主义

董一凡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

近期，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多个外交场合强调多边主义和全球合作的重要性。2月19日当天，默克尔先是在2021年慕尼黑安全会议视频会上提出，过去两年已经表明了坚持多边主义的正确性，其为一切政治活动提供了基础，必须加强世界银行、世贸组织、世卫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多边机构的有效性。紧接着在七国集团视频首脑峰会上，默克尔再次提出应对新冠疫情、气候变化、世界经济衰退等重大全球性共同问题时，必须通过加强多边主义和国际组织来加以实现，七国集团必须为此加强与二十国集团以及中国的合作。

默克尔的表态代表了欧洲以及西方有识政治家面对全球变局以及当今时代挑战时的战略眼光。德国所立足的欧盟，代表了多边主义促进国家间和解与合作，消弭战争与对抗，共同促进和平与发展的重要实践，同时历史也将多边主义刻入欧洲的DNA，成为其推进国际事务的基础性原则以及在世界舞台上发挥积极重要作用的根本。而默克尔的表态也代表了欧洲整体希望在全球呼唤秩序与合作的背景下，重新引领和加强多边主义和全球治理的心态。

2月17日，欧盟委员会和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共同发布了《欧盟加强基于规则的多边主义的贡献》政策文件，阐述了欧盟要在对抗新冠肺炎疫情、气候变化、经贸、数字、绿色发展等一揽子议题上加大投入，并与联合国框架下的多边机构深化合作，显示了欧盟有意在新环境下对多边主义加大支持力度，将其塑造成外交支柱之一。

在当今世界中，多边主义面临着多重挑战。首先是过去四年内美国对于多边主义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严重破坏。在特朗普政府“美国优先”、单边主义特征的外交实践下，美国政府不仅否认对多边主义和全球秩序负有应尽责任，使得诸多全球性议题出现“美国真空”的问题，同时对于联合国框架下的多边机制不再单纯服务于美国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大为不满，认为美国在多边主义和经济全球化之中得不偿失、面临严峻赤字，因而对于多边主义采取大加破坏的做法。四年以来，美国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巴黎协定、伊核协议、环球邮政联盟等多边机构和多边治理框架，同时滥用否决权造成世贸组织实质瘫痪，使世贸组织无法对美国的单边关税霸凌行为采取有效措施。在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的背景下，美国不仅不在疫苗分享等方面负起应有责任，反而出于霸权惯性和攫取政治私利的动机，将疫情和抗疫问题政治化，指责和破坏世卫组织的工作，甚至威胁退出世卫组织，给全球抗疫带来巨大负面影响，也让美国自身付出沉重代价。

其次，多边主义治理的有效性受到冲击。事实上，早在疫情暴发之前，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大国竞争等负面因素已经稀释和毒化了各国聚焦共同挑战的气氛和政治环境，气候变化、恐怖主义、传染病、贸易、网络安全、极端天气等议题仍在持续困扰人类，全球各国围绕上述议题做出的努力、提供的公共产品远远满足不了治理需求，同时各国在治理过程中夹带政治私货、理念规则分歧、南北利益差异等也影响着治理合力。

其三，部分国家试图将多边主义推行为“本国利益优先”的工具。多边主义应当是被全球普遍承认的规则，有利于推动世界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不愿看到多边机构改革给予发展中国家更大的话语权和规则制定权，将发展中国家为建设多边主义作出的努力污蔑为“有选择性的多边主义”或“修正主义”，不仅试图将一些国际组织打造成针对部分国家的小圈子，同时借多边主义之名为其所谓的民主人权干涉主义大开绿灯，在经贸和科技领域则试图在规则重构中夹带私货，以构建有利于发达国家的经济和科技规则，侵害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和国家主权。

从新冠疫情到气候变化的一系列挑战中，继续支持多边主义的作用与活力已经成为了全球各国的普遍共识。事实上，此次默克尔的表态，不仅代表了欧洲对多边主义的持续支持，也是向美国新政府传递的合作信号，看美方是否有意接下重振多边主义的球。拜登在就职前后一直在强调“美国回归”“重新领导世界”等口号，也在世卫组织、巴黎协定等方面做出一些亡羊补牢的举措。然而，全世界对于美国是否真心实意回归多边主义仍要听其言观其行，要观察美国是否只是喊着多边主义口号以粉饰跨大西洋关系的形象工程，还是披着多边主义的外衣打造小圈子或政治安全同盟，乃至借着“振兴多边主义”让“西方为所欲为、主导一切”的时代借尸还魂。无论欧洲还是整个世界都在睁大眼睛看着，美国是否能在多边主义口号下作出有利于全球治理的实质贡献。（责任编辑：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