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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投稿朱瞻良 民航观察员
2021年5月28日，波音公司的明星产品——波音787又一次停止交付。根据波音的声明，是应FAA（美国联邦航空局）的要求停止进行交付，而据外媒报道，FAA认为波音787依然存在安全隐患。
需要指出的是，去年9月波音787曾曝出质量问题，在生产中波音787的复合材料机身在没有打磨光滑的情况下就贴上蒙皮，使复合材料机身存在过快疲劳的问题。而机身拼接时也发生了衔接部位垫片安装工艺问题，使得机身强度下降无法满足最大载重要求。在去年12月这一问题导致FAA要求波音停止交付波音787并进行整改，于今年3月份才允许恢复交付。然而时隔短短两个月，FAA又再次要求停止交付，可见波音的飞机制造质量管理已经成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波音一直被认为是美国制造业的优秀代表，百年来牢牢把控着飞机制造业这一工业皇冠领域的老大地位。其波音737系列的生产延续了50多年，而波音787更是其尖端科技的集大成者。然而昔日的霸主又如何沦落到今天这地步？波音787这个波音的骄傲又怎么会被多次勒令停止交付？一切还得从它的生产工厂说起。
目前波音总共有三个总装工厂：位于华盛顿州的兰顿工厂与艾弗莱特工厂，以及位于南卡罗莱纳州的北查尔斯顿工厂。兰顿工厂专门生产波音737系列，具有传奇色彩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工厂的艾弗莱特工厂则生产除波音737系列以外的所有波音民用飞机。而最年轻的北查尔斯顿工厂则专门生产波音787。由于2020年新冠疫情的打击，全球航空市场大幅萎缩，进而导致航空公司的购买欲望大幅下降，波音787的订单与交付数量也大幅下滑。波音为了缩减成本于去年10月决定关闭艾弗莱特工厂的波音787生产线，此后的波音787（包括本次停止交付所涉及到的波音787）全部由北查尔斯顿工厂生产。
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建立一方面是波音当时需要扩充生产线以满足波音787的庞大需求，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削减成本。波音在华盛顿州的两大工厂历史悠久，且建立了几乎覆盖全部员工的工会组织。这使得波音想要削减员工工资时不得不面对工会的阻力，2009年持续数周的波音大罢工正是由波音的航空工程师工会所组织的。而波音在南卡罗莱纳州建立新工厂的一大原因则是南卡罗莱纳州的法律允许不建立工会，而且当地为了吸引波音前来建立工厂做出了很多让步，包括不建立工会。这也使得北查尔斯顿工厂成为了波音三大工厂中唯一没有成立工会的工厂。这固然使得波音摆脱了工会的制约，使得波音得以大幅削减成本，但波音航空工程师工会客观上也起了对波音的生产质量进行监督的作用。没有成立波音航空工程师工会的北查尔斯顿工厂也就成了波音只手遮天的地方。
与有着60多年历史富有传奇色彩的艾弗莱特工厂不同，波音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建立刚满10年而且暴露出了大量问题：工人吸毒、系统性质检造假、工人技术低下等。早在2019年就有媒体爆料称有航空公司拒绝接收北查尔斯顿工厂生产的波音787，只愿意接收艾弗莱特工厂的产品。当时波音拒绝对这一消息进行评论，现在回头看这并非空穴来风。除了波音唯利是图所带来的短视与问题之外，背后更反应出美国制造业的持续下滑与产业空心化所带来的恶果。
曾几何时，美国是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福特汽车、通用汽车、波音客机等成为了美国制造业的名片。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制造业在GDP中的占比达到了35%以上，然而随着上世纪80年代里根推行经济新政策，美国经济重心开始“由实向虚”，制造业在GDP的占比逐年下降，而金融业则稳步提升。纵使特朗普喊了几年的制造业回流，但依然没有改变制造业占比逐年下滑的趋势，到了2019年制造业在美国GDP中的占比已经下滑到不足11%。
究其原因是美国一直在进行制造业转移，将中低端制造业转移到人力成本更低的发展中国家以谋取更大的利润，而美国牢牢把持产业链的上游以及高端制造业以谋取超额利润。然而制造业的构成也是金字塔形状，如果没有中低端制造业作为基础为其输送及培养合格的工人，那么高端制造业也无疑会成为“空中楼阁”，进而“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而今波音，尤其是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塌方式质量下滑无疑就是金字塔开始崩溃的征兆。
对波音来说，被勒令停止交付无疑是一场灾难。然而从2019年的737MAX危机开始，波音的主力产品737MAX、787以及尚未问世的777X都遭遇了严重的问题，可谓举步维艰。这对波音的打击不仅仅体现在财务报表的亏损以及订单的下滑上，更会损耗外界对于波音的信心。如果波音客机沦为大家都不敢乘坐的飞机时，无疑会给其竞争者带来机会。（责任编辑：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