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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投稿徐天启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美国东部时间3月10日，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突然发表声明，称美国加州金融保护和创新部（DFPI）当日宣布关闭总部位于硅谷地区的美国硅谷银行（SVB），并任命FDIC为破产管理人。资产规模达2100亿美元的硅谷银行突然被宣布破产，使其成为美国有史以来破产的第二大商业银行。3月12日，资产规模达1100亿美元的纽约签名银行也宣告破产。3天之内，美国两家中型商业银行接连破产，这在美国银行业发展史上实属罕见。
是什么原因引发硅谷银行的破产？从直接原因看，是因为储户争相要求取款，发生挤兑。据相关监管文件显示，投资者和储户在3月9日试图从硅谷银行提款420亿美元，而3月9日营业结束时，SVB现金余额为负9.58亿美元，直接导致SVB无法正常运营。从SVB发生挤兑到最终破产，只有2天时间。
SVB为何会突然发生挤兑？事情还要追溯到前些年美国科技行业“大丰收”。在2020—2021年，由于新冠疫情来袭，美国线上业务、生物技术需求大发展，叠加全球极为宽松的货币政策，科技公司空前繁荣，股价大涨，相关初创公司也势如破竹，接连获得投资。SVB本就与美国科技行业联系紧密，也迎来繁荣期，存款水平一路飙升，从2020年6月的760亿美元一路飙升至2021年末的1900亿美元，SVB突然“手握巨款”，于是购买了不少长期美国国债或其他抵押支持证券（MBS）；然而，好景不长，随着2022年以来全球金融环境不断收紧，硅谷银行客户取款需求不断增加。进而，硅谷银行现金余额紧张，卖出金融资产特别是美国长期政府债券以回收现金，由于美国市场无风险利率近期大幅上扬，使卖出行为在财务记录上直接造成亏损；接着，3月8日，硅谷银行拟进行股权融资补充货币资金，同时宣布前期出售债券亏损18亿美元，金融市场投资者认为公司流动性不足，SVB母公司股价大跌，负面情绪进一步发酵；最后，恐慌情绪不断扩散，储户集中向SVB要求提款，出现挤兑，公司无力支撑储户需求，被迫倒闭。
综上所述，SVB爆雷的导火索，看起来是大规模出售金融资产。那么，SVB为何一定要出售手中持有的金融资产？一是SVB资金来源高度依赖初创科技公司存款，紧缩周期下，储户提款力度提升，SVB存款下降，资金流出压力加大。二是2022年以来美国持续高企的无风险利率环境下，SVB本身也要重新调整其自身资产负债表，使其更匹配高息环境。难怪美国财政部长耶伦认为，硅谷银行破产主要原因在于美联储的持续加息。
硅谷银行被宣布破产后，市场负面情绪进一步发酵。其来源主要有两点：从短期来看，是担心SVB破产导致挤兑行为传染，SVB宣告破产当日，美国多只中小银行股票价格盘中腰斩，第一共和银行和阿莱恩斯西部银行跌幅超过 73%和 82%；从中长期来看，是担心SVB破产事件中蕴含了美国的系统性金融风险，认为美国银行业内部治理存在重大缺陷，叠加自2021年中以来持续处于高位的美国通胀水平及美国无风险利率水平，又进一步增加了人们对经济衰退的恐惧。
现在对SVB破产事件未来发展的走向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SVB破产事件显示美国银行业治理存在严重缺陷，是爆发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前兆。如桥水基金创始人瑞·达里奥就认为SVB破产是“煤矿里”的金丝雀时刻，银行挤兑破产将带来恐慌及多米诺骨牌效应，进而引发新一轮金融危机。除SVB、纽约签名银行破产以外，瑞士信贷集团也因为内控问题遭遇市场严重抛售，短短一周之内，全球三家资产规模可观的银行接连出现问题，评级机构穆迪也在近期下调美国银行业前景至负面，看起来似乎正在佐证这种说法。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SVB破产只是暂时流动性危机造成的挤兑，发生大面积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并不高。这种观点认为，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银行业在强监管下，业务形态、杠杆水平仍相对正常，且资本充足率较高，行业整体依旧比较健康，SVB破产无法代表整个美国银行体系，不必过于担心。此外，一系列美国在岸及离岸美元流动性紧张程度也并不显著；同时，其认为在极端假设下，如果后续流动性继续收紧引发更大层面和程度的流动性冲击，美联储可能而且也有充裕的手段提供流动性支持。
不论硅谷银行事件后续如何，中国相关金融从业人员与监管机构，应该考虑在中国出现类似事件的可能性及后期的处置措施。首先，可以认为，SVB破产是为美联储实施的超宽松货币政策付出“代价”，货币超发及政府债务证券化特别应该受到严格的监督与控制，通过政策调整发行货币不是问题，进行信贷创造也不是问题，但新增货币的去向以及使用才是问题。
其次，政府不仅要对政策资金进行监管，必要时还需要为市场兜底、提供信心与保护，一旦风险有蔓延倾向，要及时进行干预，这也是历史上数次金融危机留下的教训。美国东部时间3月13日，拜登政府称所有硅谷银行的储户都会被偿付，同时表示会要求国会和银行业监管机构“加强对银行的监管规定”。可见，美国政府同样对金融运行进行干预，干预不是问题，干预的效果和结果才是关键。
第三，对比中国实际情况，中国更应该坚持党对金融工作的全面领导，走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现在，中国“一行一局一会”新金融管理格局已构建完毕，未来，金融行业从业人员要与货币发行部门、金融监管部门更加紧密合作与配合，坚持金融服务于实体经济，守住不出现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为中国经济社会更高质量发展贡献金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