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悲歌前行：一样的吟唱，不一样的感动

生死抉择，舍命以赴，一刻化为永恒

艰险无阻，迎难而上，平凡凸显伟大

广大军警民身手相挽，肝胆相助，奋力抗灾，危难中再谱同心曲

汶川县卧龙特区公安分局、森林公安局副局长王刚牺牲的这一天，正是他42岁生日。

5月16日9时30分左右，一架装载着救灾物资的直升机降落在卧龙管理局所在地临时机降点。指挥部迅速组织工作人员前去卸载物资。指挥部治安保障组组长王刚，负责在现场执行警戒任务。当时，直升机尾翼的螺旋桨没有停止转动，飞速旋动的螺旋桨不易看见。9时37分，一名女记者在飞机旁近距离拍摄，并不断向飞机尾翼靠近。王刚发现这位记者处境极为危险，奋不顾身地前往抢救，不幸被直升机凸尾翼螺旋桨击中……就在那一瞬间，他作出生死抉择，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

王刚的事迹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中组部授予王刚“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公安部、国家林业局分别追授他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森林卫士”称号。

参加公安工作已有19个年头的王刚，此次抗震救灾，他在指挥部担任治安保障、险情侦察、灾情调查组组长，始终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哪里有险情就去哪里，哪里最困难就上哪里。在他牺牲的前几天——

13日，为保证卧龙灾民安置点1000余人的安全，他冒着大雨和生命危险，进入郭家沟察看水情。

14日，他带领公安民警和森警官兵，到足木沟最狭窄的地带抢运炸药。

15日，耿达乡与外界失去联系50多个小时，他主动请战，带领民警冒着危险察看沿途灾情。

地震发生后，有村民报告从花红树沟方向的小河水流变小。初步判断可能是山体滑坡把河道堵塞形成堰塞湖，对下游的居民安全将构成很大危险。王刚决定亲自前去探测。他冒着大雨和余震的危险进入花红树沟郭家沟，果然发现了堰塞湖。他赶紧回来向指挥部作了报告，指挥部决定对堰塞湖实施爆破。但炸药在足木山沟沟内一公里处的炸药库。王刚又带着民警、森警战士和村民，4人奔赴足木沟。足木沟是条夹沟，两旁石山高耸入云。当时余震在不断发生，随时都有山体滑坡、岩石震落。王刚让其它人站在安全地带观察，他先去探道。跑到半道时，落石从离他前方不远处一阵阵落下，只好退回来。情况稳定后，他带领3人冲到炸药库，抢运出200多斤炸药。参加此次行动的民警刘晓林说，“当时我们有人担心出事，提出放弃抢运行动，但他还是坚持，并大喊一声‘共产党员跟我上！’他带头冲关，几进几出危险地带。”

距离卧龙镇20多公里的耿达乡，地震后交通、通讯全面中断，50多个小时仍然情况不明，王刚主动请战，带领导民警步行前去探看灾情。一路上，不时有飞石落下，危险重重。他全然不顾，带队冒险挺进，一直深入到山体垮塌最严重、实在无法前行的地方才返回。在牺牲的头一天，他再次带队冒险去耿达执行探险任务。民警刘麒麟说：“每次都是他带着我们民警冲在前头，要求我们民警坚持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为止。他说，不能让老百姓认为民警贪生怕死。”

地震后的前几天，卧龙因与外界失去联系，粮食供给不上，大米、蔬菜、饮用水相当紧缺。一个人一天只供应一瓶水，以稀饭度日，职工和村民群众情绪不稳定。15日，王刚早得知第二天将有外援物资送来，他逢人就说：“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请大家吃干饭。”大家为他的乐观和幽默感染了。他生日这天，爱人知道他喜欢吃汤圆，好不容易弄了一碗汤圆，趁他回指挥部营地时，赶快送了过来。“我的其它同事现在都还没有东西吃，我哪有心思吃？我不吃！”一句话，令心疼他的妻子既感动又心疼。她理解丈夫此时的心情。但谁又想到，没过几小时，王刚不幸遇难。妻子哭泣着，丈夫生日汤圆一口没吃就永远地离她而去……

灾难面前，生命原来如此脆弱，令人悲怜。

面对灾难，生命却又如此绚灿，让人惊叹。

王刚牺牲的消息传来，职工和村民都不相信是真的。许多群众喃喃地说，怎么会是王刚呢？怎么会是王刚！朴实话语透着遗憾，亦显真情。

“我真想把他挽救过来，但伤得太惨烈了，无法施救。我脱下白大卦，盖在他的身上。整理遗物时，我从他的衣兜里发现了60张纸条，绉巴巴的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着388位卧龙被困群众亲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这些纸条，原本是被困群众交给王刚，托他转交直升机上的工作人员带出去向外界亲友报平安的……”王刚出事后，第一个赶往现场实施急救并处理后事的卧龙卫生院院长彭菊锋说：“大家从这么大的地震中一起挺过来了，他却这么快走了。我心情很沉重。开完追悼会后，我大哭了一场，才感觉痛快。”在村民和职工眼里，王刚是个好人，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送葬那天，许多村民赶来为他送行，并主动抬柩、扶棺。因山高路陡，灵柩一时无法抬上去。几十个村民主动上前，有的推、拉，有的托、抬，好不容易才把灵柩抬上去。彭菊锋说：“没有村民的帮助，仅靠我们职工的力量，根本抬不上去！”

“王刚，多好的一个人啊！做的好事数不清！谁家有事了，他去看看；哪家有难了，他去问问。心里装着咱们老百姓，为咱们办了许多实事。但他没喝过我们一杯水，没吃过我们一口饭。”60多岁的村民何心帆说起王刚，眼泪不停地流。“我们老百姓实诚，说不出大话。但我们知道，没有这些人民公安，就没有我们人民安宁。他为人民而死，为人民利益而死，人民敬仰他。”

一曲《为了谁》的悠扬歌曲仿佛在耳边响起：“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在抗震救灾中，不管山塌地裂，不论雨阻震险，人民子弟兵为了人民的安危总是挺身而出。哪里有子弟兵，哪里有就安全感，哪里就有信心和希望。一支支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紧急开进卧龙，投入抗震救灾一线，搜救群众，救治伤员，转移人员、抢通道路，抢运物资，攻克一个又一个艰难险关，打赢一个又一个硬战。

地震发生时，正在卧龙调研的武警森林四川部队总队长张京科、阿坝支队支队长崔贵恩，立即投入救灾工作，指导森警官兵开展抗震救灾工作。

森警卧龙中队官兵与民警、职工一道，执行了多项救灾抢险任务-----

12日、18日，两次到足木山沟炸药库抢运炸药。

从12日下午起连续三天，从摇摇欲坠的卧龙卫生院药房里，抢出多批药品和医疗设备，保证了救治伤员所需。

12日、14日，两次到核桃坪油库抢险挖出一批柴油，解决了救灾燃油所需。

13日、15日，两次从农业银行营业厅里夺取大批现金。几名战士分组冒着余震的危险进入内室，开启已严重变形的门，取出了多批现金，保护了国家财产。

在森警卧龙中队采访时，中队长谭四向我们讲起了一位战士的抢险故事。战士叫贾学平，是中队的一名副班长，今年21岁，陕西人，入伍三年。地震那天，他和刚入伍的新兵龚敏正在熊猫苑“团团”、“圆圆”馆舍附近执勤。地震发生时，强震让他本能地逃生。逃至安全地带时，他回头一看，却不见龚敏出来，又毅然跑回去，把仍站在危险地带、被雨点般的落石吓得发呆的龚敏，连拉带拖地转移到安全地带。在逃生的路上，贾学平听见一间房子里有人求救，他奋不顾身地冲进去，将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背了出来。经过一处危险地带时，他和战友共同援救了一位被石头砸伤脚的民工。后来几天，他还连续参加执行足木沟炸药库抢运炸药、核桃坪油库抢挖柴油、公路道桥抢险等任务。有一次，在参加抢修被泥石流冲毁的公路道桥任务时，化解了一次危险。在施工过程中，突然发生余震，一块巨石带着许多碎石滚下，正朝他和新兵梁大杰所在地方飞来。眼看就要近身，逃跑已经来不及。说是迟那是快，他迅速用力一推，将梁大杰推倒。这时，巨石呼啸着从他耳边飞过，重重地砸进桥下的水中。

见我们在穿梭的人群中忙着采访，管理局党群工作部何晓安部长建议我们去采访7个娘子军的白衣天使。

熊猫博物馆外的广场上满是帐蓬，有一红一绿搭配的两顶帐蓬格外显眼，那是卧龙受灾群众的医疗救护站营地。我们和坐阵的三名女医生聊了起来。

“害怕肯定是有，但我们是医生，没办法，必须得压抑自己的痛苦。何况，伤病员一个接一个地抬过来，我们都来不及悲伤。”医生杨攀艳说，他们卧龙镇卫生院有9名医护人员，地震中，仅有的两名男医生都受了伤，其中一个还是重伤。没办法，只好由7个娘子军全线参加抗震救灾的医疗工作。

杨攀艳是卧龙人，丈夫就在离她步行不到20分钟的地方参加抗震救灾工作。然而，10天来，他俩只见过一面，还是因为送药。说起自己在映秀镇的妹妹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个坚强的女子眼圈顿时红了。

旁边一位叫雷金菊的医生握住杨攀艳的手，企图转移话题，她向我们讲述起地震发生以来的情况。

“当时有几个重伤员，我们没办法救治，特别着急，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让他们看到。我们就不断地鼓励他们，明天飞机就来了，你们一定要坚持。等到第二天飞机没来，我们就安慰他们说今天天气不好，飞机降不下来，明天飞机一定会来接你们的。直到14号，看到头顶上有直升飞机盘旋，我们都激动得跳起来，大哭大喊。那时，才觉得终于有希望了。”

雷金菊说，地震发生后，她们7个人三天三夜没休息。后来情况稍好些了，便轮流在救护车里坐着睡了一下。

已参加工作12年的席清华算是卫生院的老医生了，因为连夜紧张工作，营养又跟不上，前些天曾晕倒过一次。“没什么，都好了，是我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面对我们的追问，这位面容清秀的女医生始终否认自己是累倒的。她说，输完液之后她就赶紧躲到帐蓬里去休息了一会。因为她觉得如果让病人知道医生都晕倒了，病人会没有安全感。

地震将卫生院的房子震垮了一半，而当时一大批伤员正面临紧急救治，急需药品。当天下午，余震不断，卫生院的7位铁娘子便冒着危险来回跑入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房中去取药品。

“每一次进去都胆颤心惊，听到震动垮塌的声音，或感觉震动时，赶紧抱起药品就往外跑。跑的时候总想多拿一点，但又害怕房子倒塌。”席清华说，救灾药品到达之前的两三天，抢救伤员所用药品全是他们和大家从卫生院的危房中抢出来的。

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人，多么可亲的人。

他们是平凡的，平凡得在他们走过时，都记不得他们辛劳的身影。

他们是伟大的，伟大得在他们面前时，仰视才能领悟他们高尚的境界。